方进入公司,陶菫便听闻秦副总刚订婚不久。不过当时的她听着随意,想也并不是很意外。
眼前的秦如初再次提起此,陶菫才想起这被她遗忘的喜讯。
「恭喜」二字,陶菫实在说不出口──在见到秦如初不经意流露的倦态时,陶菫y生生地吞回了。
结婚这事,於每个人的意义皆不同,不过在陶菫心中,该是令人开心与喜悦的。
从秦如初的神情看来,似乎内有隐情,而陶菫认为自己不该问下去。
「你呢?应该与男友感情很稳定吧?」秦如初方问出口,像是想起什麽又道:「现在问你是不是太早了?看你大学刚毕业不久的样子。」
陶菫失笑,「再三年就奔三了,也是不小了。」或许这年头四十岁再结婚也不算迟,但在陶菫那井然有序的人生中,她希望三十岁前可以完婚。
「哦?那就是有结婚的打算了,到时记得发喜帖给我。」秦如初笑道,单手支着头,眼含笑意地望着陶菫,喃喃:「恋ai後结婚……真好。」
陶菫一愣,纵然秦如初说得又快又轻,仍轻轻地扯了下x口。或许在秦如初的想像中,自己与男友郭向维是相当甜蜜又稳定的吧。
陶菫又想起那双大掌,覆在眼上要她闭眼沉睡的手。
「我……」
秦如初望向陶菫,见到她犹疑的神se。秦如初轻笑,「是你想结但男方不想?」
陶菫一愣,不明白秦如初怎麽看出来的。秦如初望着她,却又像不是在看她,平淡道:「男nv双方对结婚的想法不同调那很正常,毕竟结婚本来就不是儿戏,男方不想结……就我那阅历不深的人生来看,就是不够ai吧。」
「不够ai」三个字悍然烙在心上,微微地疼着,面对秦如初的直面,一时之间陶菫不知道该做些什麽反应。
「不过,也不是每段婚姻之初都是因为ai啊。」秦如初闭上眼,「就算因ai而结合,又ai能多久呢?尽管我这麽说,你肯定还是想结婚的。」
不待陶菫回应,秦如初打个哈欠,「你家沙发能借我小睡一下吗?你出门时叫我一声,可以吧?」
「要不要睡床?b较舒服吧?」
秦如初睁开眼,视线定在陶菫清秀的面容上,弯唇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陶菫的房间放着一张双人床,是房东留下的,睡来也舒适,陶菫索x继续睡下去,也不改放单人床。秦如初一沾shang,便闻到一gu淡淡的沐浴香,又想起方才替陶菫打结时闻到的淡香,此刻萦绕於鼻,令她更觉昏昏yu睡。
陶菫轻带上门,独自坐到沙发上,想着方才的谈话有些心烦意乱。她没想过要b婚,可的确是有想婚的念头。
那郭向维呢?是顾虑些什麽才从未提过结婚的事?
想到晚上要见郭向维,陶菫告诉自己别再想这事,别拿这种事烦郭向维,哪天时机成熟再长谈也不迟。
四点一到,陶菫走到房门前抬手敲了下才进去。秦如初仍睡着,睡颜平静,惟眉头仍微微皱着。
这是连睡着也不能放松吗?陶菫毕竟是底层小专员,不太明白上层,尤为副总到底有多忙碌……然而她也无法帮上些什麽,伸手轻摇秦如初肩膀,「副总,四点了。」
很痒。
似乎有谁轻抚她的脸,很小心翼翼的那一种。指尖上的花香,令秦如初有些心颤。迷蒙之间,她以为是那个人。
於是,她握住了。
想ch0u回的手,她握紧了些,拉到自己颈窝蹭了下,带茧的指腹摩擦耳後敏感的肌肤时,秦如初才惊觉不对。
这不是那个人的手。
她猛地睁开眼,赶紧放开让陶菫收回手,秦如初坐起身略感尴尬。她整整衣衫,「要走了吗?我补妆一下。」便起身走出房间,对陶菫一眼未瞧。
房门关上,陶菫抬手望着自己的掌心,上头彷佛残留秦如初的t温。
她想到谁了呢?
过一会,陶菫才走出房间,沙发上的秦如初看上去一派淡漠,一如既往。陶菫提着两袋装着食材的袋子就想走出门,不料被秦如初拦下。
「我帮你提一袋吧,毕竟你收留我一个下午。」也不等陶菫答应,秦如初迳自拿过,随意问道:「你厨艺很好吗?」
「还好,简单的料理像是煮粥、煮面、蛋包饭……这些是没问题的,再难一些就不会了。」
「你会蛋包饭啊?」
「会,因为自己ai吃。」
「我也是。」秦如初笑说。
两人就这麽简单闲聊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在分别的巷口,陶菫yu与秦如初拿回提袋,秦如初道:「我载你去吧。」
「不用,我搭捷运就好,不顺路的。」
「无所谓。」秦如初打开车门,眼神示意陶菫坐上车,「就当粥的报答,嗯……你要是觉得不够,下次我想吃蛋包饭。」
陶菫失笑,於是坐到了副驾驶座。
路上,两人聊着工作、聊着兴趣,谁也没有提到方才的cha曲。聊天中,陶菫发现秦如初意外地亲切,倒没有平日公司里那样令人望而生畏。
「当然,现在我不是秦副总,只是秦如初。」秦如初如是说。
将人生的角se扮演好,事事做得尽善尽美,这点倒是与陶菫如出一辙。一路走来,陶菫的人生一向平顺,或许不到顺遂,但也没什麽大风大浪,平淡如水,一切井然有序。
如大部分的人一样,求学时安分念书,毕业後找工作,做了一段时日後开始找下一份工作,待离职後便离开投入另一个工作。
真要说这样的人生有什麽风雨,陶菫只想到那个没出息的哥哥,以及不知道想些什麽郭向维。
思及此,陶菫往驾驶座一看,b起她,这个nv人经历得肯定更多、更超乎想像吧……不然,怎能给人如此疏离的感觉呢?
她想起了指上的触感,以及秦如初的t温。
「好了,就是这里吧?」驶到郭向维住处附近的巷口,秦如初停车,转头不经意迎上一双盈满好奇的眼眸,「怎麽了?」
「没事。」陶菫收回视线,跟着秦如初一同下车绕到後车厢拿提袋。分别前,有些在意的秦如初不禁问:「你想说什麽吗?」
「谢谢副总载我来。」
「还有?」
听那语气显然秦如初不满意这个答案,陶菫踌躇了下,开口道:「嗯……我只是在想……」
「嗯?」
「副总,你……」陶菫直视秦如初,字字斟酌地问:「喜欢你的,未婚夫吗?」
秦如初微愣。
「嘶……」
在利刃不小心划破手指时,陶菫疼得放下菜刀,见着指头鲜血不止有些失神。
她正在郭向维家里的厨房,用他当初给自己备用钥匙确认室友不在後便迳自进门下厨料理。
陶菫是不常下厨,但很少伤到自己。一时之间,她也忘了怎麽做紧急处理,只是拿起一旁的卫生纸先止血再说。
任何伤口是不是皆如这般,来得措手不及,只能先止血再说?
陶菫轻叹口气,待鲜血止住後做简单处理与包紮,继续料理晚餐。她明明是想给郭向维一个惊喜,心情应该相当愉悦的,然而与秦如初的那一出令她莫名的感到低落。
──可以喜欢的
秦如初是如此回答她的。态度坦然、说得自然,彷佛谈着什麽公事似的,那是陶菫不明白的世界。
当三菜一汤完成後,陶菫看了眼时间,碰巧六点,是郭向维的下班时间。从郭向维离开公司到住处,约莫十五分钟的捷运,至迟六点半应该也该到家了。
想来要不是两人工作x质差异太大,陶菫自然是有与郭向维同居的念头,但经过一番思量後,两人决定分开住,假日若无其余安排便会见上一面。
这样的关系也持续五年了。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能靠时间培养出来的吗?郭向维是陶菫第一任男友,而陶菫是郭向维第三个nv友。
在陶菫之前,郭向维分别在高中与大学交往过两个nv友,皆有一年以上。第一任nv友毕竟两人都是高中生过於青涩,横冲直撞的青春,最後伤痕累累地分开;第二任nv友,陶菫是认识的。
方进大学,陶菫便听闻系上有个与她同届进来的男同学长相俊朗,一入学便被学姐们讨论,只是令人扼腕的是,他刚与高中nv友分手不久,暂时不想碰感情,这让陶菫对这素未谋面的同学生出一丝好感。
至少可以知道的是,郭向维是珍视感情、尊重前任的人。
毕竟同校又同系,只是不同班,多少还是有接触的机会。见上几次後,陶菫对郭向维也越渐熟悉。
隔一年大二的暑假,郭向维与陶菫与另外几人被系学会抓去帮忙宿营,在大一宿营期间,郭向维也捎来交往消息。
他与系上大三系花担当的学姐在一起了。
对郭向维存着一丝好感的陶菫打退堂鼓,与郭向维维持平淡如水的关系,不交恶也不交好。她不掩饰对郭向维的欣赏,或许应该说,当时系上的nv生多少都对郭向维抱持一定好感,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後他跟了学姐。
这麽在一起,也是两年过去,直到学姐以郭向维条件不如其余追求者和平分手结束。
那年她与郭向维皆升大四,面临出社会的压力。毕业前夕系上组了毕业小组,由男nv各一小组组成,她与郭向维皆是组员,互动自然增加许多,在这样的情况下,陶菫独待他好的贴心也让郭向维感觉到了。
当两人在会议中心独处时,郭向维有些局促,似乎不该从何说起。见他如此异常的举止,陶菫心里有数,率先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这该怎麽问?郭向维搔搔头,身边的人都在暗示他陶菫只待自己这般好,他也感觉到了什麽,可若只是错觉呢?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见郭向维迟迟不开口,陶菫轻叹,抱持着不到一年就毕业的想法,淡淡道:「如果你是要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会说……对,我确实喜欢你。」
郭向维怔住。
「但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不为别的,就是我自己的事。」陶菫一边剪纸一边豁出去般全说了,「大一刚进来就对你有好感,不久後你就跟学姊在一起,所以我没表示什麽,也不期待什麽,就算是你跟学姊分手後我也不觉得自己有机会──」
心一横,陶菫咬紧牙,继续说:「是,我喜欢你,但也就这样了。」
郭向维呆在那,一时间有些回不了神。他能看出陶菫鼓足勇气却又压抑着,见此,他微微皱眉,「陶──」
「我知道。」陶菫冷不防打断他,「我不用你的拒绝,也不需要你接受,更不用考虑。我只是觉得你都问了我也不想隐瞒,并不是图些什麽──」
「你很勇敢,我只是想说这个。」
陶菫想过上百句婉拒的话,可怎麽也没料到会是这句。她愣在那,眼眶莫名一热,扬起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
她知道,她只会喜欢郭向维了。
如果,他是狠狠地拒绝自己,那麽陶菫觉得毕业後可以很快地忘了这道白月光,然而,他是说她很勇敢。
多年以後,每当郭向维把自己气得牙痒痒时,她总会想起这麽一句,使她心动不已的话。
喜欢你,真的费尽了我的勇气。
喀啦。
那是钥匙cha进门孔里的声响。陶菫走向门迎接郭向维,她并不担心是郭向维室友,因为对方是大夜班不可能这时间出现。
揣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当门一打开时,陶菫有种初次恋ai的紧张感。
「……陶菫?」
一见到不该出现在这的陶菫,提着公事包的郭向维愣在那,「你怎麽……」往厨房一望,他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昨天,没有跟你庆祝到纪念日。」说来也感到一丝赧然,陶菫接过郭向维提着的公事包,让出走道给郭向维走进家里。
「热一下汤就可以吃晚餐了。」陶菫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忽地,後方传来一句,令她脑袋空白的话。
「陶菫,我们……结婚吧。」
这是这五年来,陶菫第一次对自己大吼。
「……你把我当什麽?」
郭向维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什麽,然而懊悔也来不及了──
「我是什麽商品吗?想买就买、想退就退?」当郭向维终於愿意提起结婚话题,陶菫却没半点欣喜,反而觉得自己不受尊重。「我真的没要求要多浪漫、多盛大的求婚,真的不用,可你也不该这样随便说说啊。」
郭向维神se歉然,「陶菫,我──」
「郭向维,你不想结婚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原因,不要这样随口提提,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廉价;我没有b你要娶我,我没有这麽任x。」
迎上陶菫气红的双眼,郭向维有些懊悔,他的确是一时鬼使神差就提了结婚一事,也没顾虑到陶菫的感受。这虽不是他的本意,可的确是从他口中道出。
陶菫深x1口气,一遍又一遍,咬着牙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便直接走回房里关上门,独留郭向维一人坐在客厅沙发上。
「真的是……」郭向维抱着头,烦燥地搔了搔,「我怎麽就不小心说了……」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不是陶菫的身影。
或许是,在这麽些年之後,他第一次觉得动摇吧。想藉着什麽拉住自己,却没拿捏好分寸,伤了陶菫的心。
本来该是一个温馨的晚餐约会……郭向维叹口气,心里难受,如房间里的陶菫一般。
陶菫躺在床上,鼻尖萦绕熟悉的薄荷香,那是她买给郭向维的沐浴r与洗发jg,只因她觉得,这就是郭向维的味道。
她闭上眼,不明白郭向维为什麽忽然提了结婚。高兴吗?当然,这代表郭向维如她一般有想互许终生的念头,可她不懂为什麽他要露出那种表情。
那个表情,很疲倦。
气过後,陶菫开始分析起郭向维为何如此,是因为上次自己的探听让郭向维有压力?还是家里母亲身t状况日渐低下,又或许是他遇到什麽不顺心的事?
陶菫想不明白。
可以喜欢的。
秦如初那句对结婚对象的想法,让陶菫恍然地想起与郭向维在一起之初的事。
与郭向维表明心意後,两人的互动并无太大改变,仍是关系平淡如水的同学,无论是郭向维抑或者是陶菫对此皆守口如瓶,不过,还是有人看出来两人微妙的变化。
「跟郭向维怎麽了吗?」
大学室友兼出社会後的社畜夥伴宋安琪一眼就看出这几天的陶菫不太对劲。陶菫是特别平淡又无太多情绪的人,同当室友也四年过去,陶菫不对劲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既然被看出来了,陶菫也不打算瞒了,擦着头发淡淡道:「我跟郭向维说喜欢他。」
「咦?」这话说得平淡,可差点把这室友宋安琪吓得从上铺滚到下铺。「怎麽……这到底是?」
陶菫简单把前因後果给宋安琪说了一遍,宋安琪神se复杂,爬下楼梯,伸手抱了抱陶菫。
「哎,你还有我啊。」
她其实一点也不难过的,可不知为何这一个拥抱就这麽让她有些鼻酸。她轻轻回抱宋安琪,低声道谢。
郭向维是陶菫心中的白月光,洒进心里就这麽四年过去,宋安琪是知晓的。
所以,当听闻两人交往时,宋安琪b任何人都讶异,也b陶菫本人更开心。
「太好了!你那麽好,不ai你要ai谁!」宋安琪开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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