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大水可以坐起身子,雨势也消去了很多,王岳远搀扶着自家阿公回到了那破败的小屋子里,手里还拿着刚打完水的水桶。
「阿公、许先生你们坐,我去煮水。」王岳远把王大水扶到凉椅上後就拿着水桶走进厨房了。
客厅一时间十分安静,可以听到厨房传来的水流声、锅碗瓢盆撞击声,还有瓦斯炉开火放上煮水壶的声音。
许承yan也不急着催对方开口。手指在大腿上轻轻的b划着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露出了一抹微笑。而经过刚才在水井的事情後,王大水总觉得这个微笑充满了不怀好意。
不管怀的是甚麽意思,但他看过去就觉得不太开心。
「许……仙,咳咳,许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村落的情况。」王大水本来想尊称对方为大仙,但好si不si有个白蛇传,叫对方许仙的时候,王大水脑内总会浮现自己身穿白衣绑着大大的发髻在雨下等对方的情景。
偏偏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雨中!
这太刺激老人家的神经了,所以他决定跟他孙子一样叫对方许先生就好。
许承yan挑了挑眉:「我所看到的,好像跟当初你在电话中跟我说的情况可有些不同啊。」
「什麽?」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墙面上贴的除了您自己所画的避邪咒之外,还有几张是往生咒吧?」许承yan指着一面墙上新新旧旧的符咒,不难看出有混杂了「王」字。
「有几张可还是花大钱去大庙所求的超度经?可这些都压不住对方的戾气。」
「若像你在电话中所说的,对方只是十年前突然缠上村子的孤魂野鬼,光村口的辟邪阵可就要他好受了。更何况,往生咒,通常都是写给家中过世的亲人。既然是亲人,可不能归类在孤魂当中不是吗?」
「有那麽大能耐的,想必是地伏灵吧?而且是枉si的那种。」
王大水听到这,咬了咬牙,眼睛并发出了危险的光芒。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些什麽,该说的我在电话中都说了。你也跟对方交过了手,就说吧你能不能解决。不能解决就赶紧滚蛋!」
「但你也看过了那些无故进村的外乡人,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脱身的。我看你不接下这个案子也得接。」王大水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
「我也没说不接啊,只是处理孤魂野鬼跟地伏灵的价格可是有大大的差距的。你先答应会把缺少的金额补上,我们再来谈论这件事情也不迟。」
王大水黑着脸听完对方说的话,久久不语。
「哔─」煮水壶发生了声响提示着水已经煮滚。
「唉呀好烫!」王岳远哼着歌,开心的在厨房里泡茶。
王岳远的声音就像是把时间重新按下拨放的开关,王大水闭着眼听着孙子在厨房里忙活。
「好,我答应你。条件是一定要保我孙子的平安,还有一定要让他可以出村去生活。」老人睁开眼,带着一丝红痕和水气。
「那孩子爹娘si的早,他就傻了点却听话,除了必要的上下学会去隔壁村落外,从不吵着去外面,可每次载着补给的车子来村里的时候,他却又会睁着向往的眼睛盯着看。」王大水叹了一口气:「村里的人都跑了大半了,我本也想赶他走,但他说了爷爷不走他就陪着。」
「可我又怎麽能走呢?还有村民在这,我走了谁给他们画平安咒?」大水叹着气0着自己的x口,「可我孙今年也要二十三了,不好让他一生都陪着我们守着这个地方。」
「泡好茶啦!」王岳远端着两个茶杯走了出来,把茶水端给两人。
许承yan看着茶杯并不急着入口,只看茶梗在茶杯中载浮载沉,
若有所思。
「好,可以这案子我还是接了。但接下来我要你知无不言,一但你有丝毫的隐瞒,後果会怎麽样我可不敢保证。」许承yan将手上的杯子放到了桌上:「能做到吗?」
「可以。」王大水转头看了看坐在身喝茶的傻孙子,对承yan点了点头。
「很好,首先我们来谈谈关於那个地扶灵的事情吧!」许承yan对老人笑了笑,眼中却是一片的清明:「他到底是怎麽冤si的?」
王岳远边x1鼻子边喝茶,一边抬头看着两人,他察觉到对方问的是怎麽冤si的,而不是怎麽si的。
而他的爷爷脸se还是有些青黑,他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家爷爷还有缓过来。
「岳远你先去厨房。」大水出声想赶走自家憨孙。
「喔。」王岳远撇了撇嘴,不是很满意对方赶走自己的举动。
「这件事知道了对你没什麽好处,有时候不知也是一种幸福喔。」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不满,许承yan对他安抚的笑了笑。
王岳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走进厨房。
「但有时侯,无知就是一种罪了,您说是吗?」许承yan笑了笑:「您是个聪明人,也很疼惜孙子但过度保护不利於成长这点你应该是晓得的吧?」
「但我也不想跟你讨论什麽育儿话题,我只想问问那个枉si的男人到底跟这个村子的衰败到底有没有关系?」
老人沉默了很久,看着挂在墙面上的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的王大水牵着两个男孩的手,笑的灿烂。
眉宇中看得出,b较小的那个是躲在厨房不断往外看的王岳远,大的那个……。
「他也是我的孙子,王峪宏。十年前他在上学的路途上,不小心摔si了。那时候刚好是望水节,村民们都聚在一起没有人发现後山有什麽异常,一直到望水祭过了後,才在後山找到了他。」老人的眼里带着一丝悲伤:「可当时他早已没了呼x1……。」
「按照当时村里的习俗,在报告给警察、做完法事之後,我们便把他的骨灰投入了山泉里……。」
「从那之後,村里就怪事不断。我知道他怨我…怨我没有早点发现他,但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我是村中唯一懂做法的人。」王大水闭上了双眼。
许承yan不发一语,他伸手掏了掏手机想拿出来滑一滑,但又感觉现在不适合。他转头看向了厨房的方向,不意外的看到王岳远低着头,悲伤得像个孩子,即使他已经二十三岁。
「我知道了,给我一点时间,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谁,要处理起来就方便许多。」许承yan点了点头站起身:「後天,我会来处理这些事情,这两天您老就别出门了,要做甚麽事情就让您孙子代劳。」
许承yan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门口放一盆j血,上面cha三座香和您大孙子以前最喜欢的东西。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
老人疲倦的压了压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睛:「好的,麻烦你了,许先生……。」
许承yan走出门外後,不意外的王岳远跟了上来沉默的接过了他的背包。
「已经没有公车了,我……送你到村门口後,你往左走一段距离就可以到下个村落,那边叫车b较方便。」王岳远小声的説着,眼睛也有些发红,重新听到那些事情的他内心也不太好受:「许先生你不要怪我阿公,他也有他的苦衷,只是我阿兄他……。」
「我只是来帮忙的,你们村庄发生的事情与我无关。」许承yan冷淡的打断了王岳远的辩解。
王岳远听到这也不说话,只是任劳任怨的背着许承yan那大的夸张的包包,往村门口走去。
到了村门口,那时环绕在四周的野狗群不知道为什麽都消失了,就好像那时看到的都是幻觉。
「保重,不关你的事情就别参和了,明哲保身。」许承yan想了想还是对他说到,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红绳绑到了王岳远手上。
这个傻到不行的男人,许承yan并不讨厌,所以想多少帮助他一些。
「有时候,最信任的人往往都会给你最致命的一刀。」
留下这句话,承yan便出了村,一走出村口,炙热的空气马上就环绕在许承yan四周。明白到这一点的承yan回头看了看那个在村口发呆的傻大个。
「事情可没有,那麽简单啊。」许承yan喃喃自语,望着不远处细小却湍急的河流,有些心头发麻。
往左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却依旧没能到达王岳远口中所说的另一个村子。许承yan下意识的0了0自己的脖子。
「啊,难怪。」承yan无奈的耸耸肩,想起自己已经把护身符给了那个傻大个:「想说我怎麽可能遇到这种事情,大意了啊。」
四周的树木越来越茂盛,承yan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继续前进。渐渐的承yan已经走到了深山之处,并不意外发现自己被野狗们包围了。
那些狗都不太友善,低吼着靠近许承yan。
但他们并没有要伤害许承yan的意思,倒不如说像是要告诉他一些什麽。
或者说,是警告。
「有什麽想告诉我的吗?」许承yan歪着头,看向其中一只像是带头老大的黑狗,那只狗并不向四周的同类一般对他龇牙露嘴,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不一会儿,一旁的狗叼着一个东西放到了许承yan脚边。
许承yan捡起来看,是一张有些破损的身分证,刚好右上角的地方少了好大部分,只能看到基本资料而不能看到个人照片。
身分证的名字写着:王岳远。
「为什麽,他的身分证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破损不堪。
许承yan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大黑狗,试着要读懂对方所说的。
「呦!咻咻!」从身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许承yan的思绪,一个农家举着锄头就冲了过来,狗群飞快的散去。
「小伙子你没事吧,这里的野狗都很凶的。」老农夫担心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後怕的拍了拍自己的x口,「前几年啊,还有人被……唉。」
「我没事的,谢谢您了。」许承yan将那张破损的身分证塞进口袋。
「不过你怎麽好端端的,g嘛往後山钻呢?我们在地的没事都不敢来这,要不是我要来摘槟榔喔,完全不想来这里捏。」老人家一边唠叨着,一边将锄头的握柄放在许承yan那头,拉着对方往自己村的方向走去。
「没我从忘水村出来的,就迷路了。」许承yan拉着握柄,感谢着老人家帮忙分担了他的劳累,背着那麽大的一个包包在山林间走了那麽久,说真的有些疲惫。
「蛤,你从王家村出来得?」老农夫哆嗦着:「那难怪你会入山,那村邪门的狠,小伙子你还是少去为妙。」
在老农夫的带领下,很快的许承yan就到了隔壁的村落。
明明短短的距离,许承yan刚才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
在老农家的帮忙下,终於顺利的叫了车。
回程的途中,许承yan打了一通电话。
「我需要你的帮忙。」许承yan对对方说到。
「你说你想要调阅十年前的案子吗?」易知凡看着自己曾经的儿时玩伴站没站相一副吊二啷当的样子,一时不知气从哪里来。
旁边还站着明明是法医却看起来闲的要命的现?工作夥伴冯潇正随意的翻看自己桌上的文件,还有那张因他而起要写满三千字的悔过书。
「对,我想查查看关於十年前忘水村的那个案子,关於王峪远的那个案子。」许承yan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怎麽是人参茶?你是不是收人家的贿款了?」
「谁给你收贿款了!那是我要补气!补气你懂吗?」小警察瞪大自己的眼睛,稀奇的异se瞳看起来十分好看:「认识你们两个,我都快气si了。」
「别这麽说吗,凡,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吗?」许承yan笑了笑将手上的杯子放回桌上,刚喝了一口的补气茶就让他有些燥热。
「有错字。」冯潇指了指纸张从上数来第五行第十个字,「你写错了,我的潇是水部的。」
易知凡0了0自己发疼的太yanx,想问问自己到底是什麽命。
但说起命苦,他不禁看了一眼眼前的小竹马。
五岁那年,他在自家院子玩着皮球的时候不小心把球丢到了隔壁的庭院,想到那颗球是他丢失的第五颗球後,壮着胆子爬了花圃想到隔壁捡。
因为b起看到可怕的叔叔阿姨或是被当成小偷,他更加害怕那个总是在客厅看着照片ch0u菸流泪的爷爷。
被他用菸斗打手掌真是太痛了
小知凡是这麽想着的。
小心翼翼翻过花圃後,他并没有看到那些总会在街上sao扰他的怪叔叔阿姨,步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柔的nv人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小男孩。
「咦,小羊你看,哥哥过来拿球了。」nv人哄着怀中的男孩,温和的语气让小知凡鼻头一酸。
他也好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
「弟弟,你几岁啦?叫什麽名字?」nv人并没有责怪他的不请而入,反而将小男孩从怀中放到地上後,牵着小男孩走到他面前。
「我叫易知凡,今年五岁。」小知凡抱着球有些不好意思,眯着眼睛偷偷看着那个弟弟。
「你叫知凡呀!是隔壁易先生的孙子吧!我们家小孩叫许承yan,今年两岁,是弟弟喔!小羊叫哥哥!」许妈妈笑咪咪的看着知凡,0了0他的头。
「哥哥。」小承yan软濡的叫了叫,有些怕生的把脸埋到了nv人的腿上。
「凡凡要不要来我们家吃点心呀?今天阿姨烤了很多饼乾喔……」
从那之後开始,小知凡就常常到承yan家作客。承yan也从那个总是睁着水汪汪眼睛的小男孩变成了会反过来捉弄知凡的大男孩。
不同於知凡家里那个总是凶巴巴的爷爷,承yan家的叔叔阿姨永远都是笑着说话的,於是知凡更长时间都往许家跑。一来二去,两个小家伙变成了很要好的玩伴。
一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知凡还记得的,那年他十一岁,有天他不知道为什麽发起了高烧。承yan踏着还有些短小的腿爬上了他的床将护身符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凡凡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今天要跟爸爸妈妈去游乐园玩,不能陪你。」承yanx1了x1鼻子里的鼻涕:「我会连你的份一起玩的。」
「讨厌鬼……。」知凡苦着一张脸把对方推下床,看着他蹦蹦跳跳的往门外跑去。
那是他们小时候最後一次的对话。
知凡还记得,那天他的头很痛很痛。晚上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些奇怪的叔叔阿姨穿越在他的附近。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他们。
他记得那个阿姨0了0他的脸颊,好像还跟他说了谢谢之後就消失了。
隔天早上,他像是忘了一切一样拿着爷爷新买给他的积木就往隔壁跑。叔叔的轿车还没回来,大概是小羊贪玩不回家吧?
他等了很久,还在门口睡着了,最後是爷爷来到隔壁想把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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