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醒来,蓝铮见到玉镜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额头长得像端木少陵,眉眼像她的母亲,还有她脖子里戴的玉海棠吊坠,他绝对不可能认错——这是他亲手雕琢,十五岁从罗藏山回到端木家时,送给棠姨的礼物。
蓝铮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个父亲,是中原人,会有一天带他离开罗藏山,离开母亲。到了那一天,他很害怕,他不想走,但五岁的他没有自己抉择的能力。
蓝铮莫名打了个寒颤,云滇的天空那么蓝,太yan那么毒,他却无缘无故觉得很冷,冰凉的寒意从脊梁骨蔓延开来,一直冷到了心底。
端木少陵带着他,从郁郁葱葱的罗藏山走过水乡泽国,走过巍峨险峰,认识了一个叫文秀山的大哥哥,又走了很远很远,进入繁华鼎盛的城市,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
有个胖nv人堵在门口,满脸怒火,用鄙视厌恶的眼神扫视着他,冲端木少陵破口大骂:“你还真敢把那野种带回来!端木少陵!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铮儿是我儿子,怎么就不能把他带回家?”端木少陵梗直脖子,抱起蓝铮径直踏入大门,任凭那胖nv人在身后咒骂不休,她骂完端木少陵骂蓝铮,又用最恶毒的话骂起了蓝玉蜓。
她说的很多话,蓝铮都听不懂,以前也没听过,好奇地问端木少陵:“阿爹,她刚才说阿妈是贱货,贱货是什么意思?”
“不是什么好话,铮儿不用听。”端木少陵柔声哄着他,可蓝铮看到父亲的脸狠狠地ch0u了一ch0u。
蓝铮不喜欢这个地方,那胖nv人讨厌他,还有个十几岁的胖小子也讨厌他,他们看着他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非常明显的杀气,但他们却又没有半点武功的样子。蓝铮握起小拳头想了想,他会武功,不欺负手无缚j之力的人。
端木少陵把蓝铮交给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nv子,“晓棠,铮儿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仔细些,若铮儿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那nv子低眉顺眼地答应,从端木少陵手里牵住了蓝铮的手,低头对他柔柔一笑:“小少爷,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蓝铮愣了愣,用力ch0u回手,气鼓鼓地说了两个字:“不好!”迈着小腿转身就跑。
他讨厌这里,他要回家,回罗藏山的家,家里有阿妈,没有这些讨厌的人。
“铮儿!”端木少陵在背后高声喝道,急得头疼,“来人!快把小少爷带回来!”
蓝铮三岁学武,练了两年的基本功,平日里在罗藏山翻山爬树,身手b一般孩子灵活,几乎跑遍了整个府邸,像猴子一样在假山上窜来窜去,一群下人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到最后,他爬上了府邸最高的一棵紫薇树,树下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五岁的小男孩坐在树枝g上,看着那群人累的气喘吁吁,东倒西歪十分好笑,他拍着小手,咧起小嘴笑得很是欢快。
“小少爷,你快下来,树上多危险!”下人们七嘴八舌地嚷嚷。
“铮儿,快下来!”端木少陵气急败坏地冲他大叫。
那个叫晓棠的nv人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道:“糊涂东西,还不快去拿梯子!”
下人赶紧拿了梯子过来,上树去抱蓝铮。
蓝铮不高兴,继续往上爬,树越高枝丫越细,他踩的那根枝丫咔擦一声,断了,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蓝铮吓坏了,脱口惊叫:“阿妈救我!”他却没有预料中的痛感,而是落在一个软绵的身t上,身下传来低低的痛呼。蓝铮抬头,看到那个nv人,她在他落地的瞬间冲了过来,给他当了r0u垫。
端木少陵吓得不轻,急急抱起蓝铮上下检查,“铮儿,你没事吧?大夫,快去叫大夫!”
蓝铮呆呆地看着地上咬唇忍痛的nv人,愧疚之情由然而生,走过去怯怯地道:“姨姨,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你疼不疼?”
似乎很是喜欢蓝铮对她的这个称呼,她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你没事就好,姨姨不疼。”
嘈杂的人声里,蓝铮依稀听到那个讨厌他的胖nv人在说:“多管闲事的贱人,怎么没把这狗杂种摔si!”
后来,蓝铮才知道,这个救了他的nv人叫谢晓棠,是端木少陵的小妾,以前是伺候端木老太太的丫鬟。
小妾是什么,蓝铮不懂,他听到别人叫她谢姨娘,他就叫她棠姨,因为他发现,谢晓棠听他叫棠姨b叫姨娘要开心得多。
谢晓棠待他好,他也喜欢和谢晓棠待在一起。
即使端木少陵再疼ai蓝铮,他也不能将儿子保护得滴水不漏。蓝铮无数次听到过下人议论他,都是一脸鄙夷看笑话的样子,什么“外室子”、“江湖nv人生的野种”,他听不懂,就去问谢晓棠。
谢晓棠的脸se几度变化,yu言又止,最后搂着他轻叹一声:“等你读了书,就明白了。”
之后,端木少陵得知此事,狠狠惩罚了嚼舌根的下人,蓝铮就没有再听到这些话了。
端木少陵给蓝铮请了先生教授功课,蓝铮聪明,学得很快,学的越多,就越迷茫。
先生说“天地君亲师”,说“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可蓝铮从前在罗藏山,除了来自中原的祭师百里家族,其他人家都没有丈夫妻子的说法,没见过谁娶亲,也没见过谁嫁人,罗藏山的孩子们,对父亲和舅舅都是同一种称呼,他都是跟着阿妈姓跟着阿妈住的。
蓝铮也不明白,在罗藏山,大人们喜欢了就在一起,感情淡了就分开,可端木少陵和那个胖nv人互相讨厌,他们怎么还在一起不分开呢?谢晓棠对端木少陵也没有感情,她看着端木少陵的时候,有敬畏,有恐惧,唯独没有光彩。教中少nv看情郎时何止双眼,整个人都是光彩四溢的。但谢晓棠没有,她整个人是暗淡的。
所以,蓝铮问过:“棠姨,你为什么不离开我爹呢?你不喜欢他,他也不能强迫你留下。”
谢晓棠愣住了,赶紧捂住蓝铮的嘴,郑重而害怕地道:“小少爷,以后这话千万不能跟别人说。你跟别人说,会害si我的。”
蓝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很久以后的一天,端木家全家去庙里烧香拜佛,他看到谢晓棠在后山跟一个陌生男人见面,看到她笑靥如花,含情脉脉,那张平时素净的容颜在这一刻美得惊人,这美丽却只有短短的片刻,那男人很快走了,她在原地孤独无助地哭了。
原来,这才是她的情郎,可他们没有在一起。
原来,中原和云滇,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地方。
蓝铮九岁那年,谢晓棠怀孕了,他非常高兴,他喜欢棠姨,当然也喜欢棠姨的孩子。
第二年,谢晓棠临产三个月之前,端木少陵有笔大生意要谈,出了远门。每一次端木少陵不在家中,谢晓棠和蓝铮的处境就变得艰难起来。端木夫人处处克扣,样样挑刺,下人们看主子眼se行事,也跟着怠慢他们。
蓝铮气不过,晚上0进端木金的房间,他知道哪些地方打人疼又不留痕迹,狠狠揍了那胖小子一顿,那母子俩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这一回,端木少陵前脚刚走,端木夫人就以修葺宅子为由,将谢晓棠和蓝铮赶去了乡下的田庄。
到了乡下,蓝铮开心得不得了,变成了脱缰的野马,上山抓兔,下河0鱼,仿佛回到了罗藏山一般。庄子里的下人被蓝铮收拾过,不敢轻慢他们,但条件跟家里没法b,天天都是粗茶淡饭,谢晓棠怀有身孕,蓝铮就想方设法打猎捉鱼给她补身子。
住在庄子,谢晓棠也没忘了每天督促蓝铮学习,他读书练字,她就在一边做针线。蓝铮喜欢穿棠姨做的衣服,合t又舒服,不像其他下人给他做衣服有那么多线头疙瘩,扎得痒。
端木少陵还没回来,谢晓棠早产了。
田庄偏僻,别说n娘,连稳婆大夫都不曾预备,下人们慌成一团,赶紧回城里报信,这一去却久久没有回音。
蓝铮知道,一定是端木夫人在捣鬼,他压下怒火,牵了匹马去最近的镇子找稳婆找大夫,终于赶在天黑前回到庄子。
谢晓棠挣扎了一天一夜,痛得嗓子都喊哑了,最后连叫的力气也用尽了,终于,生下了她的孩子,万幸,她还活着。
听到婴啼,蓝铮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棠姨生了个nv儿,皱皱巴巴,丑得不行。
但那是棠姨的nv儿,是棠姨的宝贝,蓝铮也把她当宝贝,棠姨还说:“小少爷,你学问好,给妹妹起个名字吧。”
蓝铮仔细又郑重地想了半天,指着书中“钰”字道:“《五音集韵》有言,钰,宝也,这个字最配妹妹了。”
他有妹妹了,他潜意识里觉得妹妹应该跟棠姨姓谢,但依着中原的规矩,棠姨生的孩子不能跟她姓,她的nv儿,叫端木钰。
端木少陵终于有了nv儿,虽是庶出,他也十分疼ai,回来后大办满月宴,之后依着他和蓝玉蜓的约定,派人送蓝铮回罗藏山。
蓝铮终于又回到了母亲身边,然而好景不长,母亲在教主争夺之战中败于方玉蜂,生si决战,败,就是si。
又过了五年,这一次,端木少陵没有亲自过来接他,而是派了个商队过来,端木少陵生了重病,时日无多。
十五岁的蓝铮又回到了那个让他讨厌的地方,还好,还有他挂念的人,谢晓棠领着一个五岁的小nv孩高高兴兴地迎接他,“小少爷,你回来了!”
小nv孩梳着两个丫髻,依偎在谢晓棠身边,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蓝铮,当年皱巴巴的小nv婴长大了,变得玉雪可ai,灵动乖巧。
看到她们,蓝铮的心情也变得明快起来。
来中原的路上,蓝铮把家里一块落了灰的玉石雕琢成一朵海棠花,送给谢晓棠,伸手抱起端木钰,笑着逗弄:“小钰儿,哥哥回来了。”
端木钰仰起小脸,仔仔细细地看着蓝铮,“铮哥哥真好看,姨娘果然没有哄我呢。”
蓝铮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有些发苦,钰儿叫棠姨作“姨娘”,明明是棠姨挣了命生的孩子,不能随她的姓,也不能唤她一声娘亲。中原的nv人,真可怜。
端木少陵病入膏肓,端木金越发肆无忌惮,威胁蓝铮不许觊觎端木家的财产,他一个江湖nv人生的外室子,不仅没有资格继承财产,连能不能姓端木,都得他说了算。
蓝铮不屑一顾,只管教端木钰读书习武。
那年春节,端木钰拉了蓝铮包饺子,谢晓棠知道他不过中原的年,这些年他失去了亲娘,眼看端木少陵也快不行了,她越发怜惜蓝铮,只希望他的心情能稍微好一点。
这个春节,端木家都不好过。
年后不久,端木少陵就撒手人寰,临终弥留之际,让蓝铮改姓端木,继承他留下的丰厚财产,之前私底下对他言道:“晓棠待你好,你和钰儿兄妹情分深,老大不待见你们,我si之后,他未必肯善待晓棠母nv,我给钰儿留了嫁妆,你先替她保管着,等钰儿长大了,你当哥哥的,替她选个人品好的夫婿。至于晓棠,是我误了她,我si以后,她若要改嫁,你就做主放她出去吧。”
端木金母子自是不肯让蓝铮染指财产,端木少陵已是将si之人,他的意愿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端木少陵si后,在附近的庙宇里停灵做法事,他们去了庙里,端木金和他母亲谋划怎么除掉蓝铮,好巧不巧,这消息被路过的谢晓棠听到了,他们买通了江湖的顶尖杀手,准备在端木少陵下葬时伪装成抬灵的下人对蓝铮下手。
谢晓棠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送蓝铮离开,为了不惊动端木金,把蓝铮装扮成下人小厮,在庙门口,遇到起了疑心的端木金。
“谢姨娘,这么急着走是g嘛呢?夫人找你有事,跟我走吧。”端木金堵住去路,盛气凌人地睥睨着他们。
蓝铮易容成小厮,垂手低头站在一边。
出发前,谢晓棠狠心给端木钰吃了发热的药,造成发烧的假象,她抱着小脸通红的端木钰给端木金看,紧张地道:“钰儿发烧了,我这是要赶回去找大夫,大少爷放心,等钰儿退了烧,我马上就过来伺候夫人。”
“还真的病了。”端木金瞟了端木钰一眼,仍然没有放过她们的意思,拨弄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皮笑r0u不笑地道:“蓝铮那小子呢?他不是最疼这个姨娘养的丫头么,怎么妹妹生病,他这个好哥哥连人影都不见了?”
谢晓棠勉强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兴许小少爷太伤心,一个人找个地方静静。大少爷,孩子的病的耽误不得,您还是让我先回去找大夫吧。”
端木金仍不肯放行,派了自己的心腹过去,“谢姨娘放心,我派人送妹妹回去看大夫。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让夫人等久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谢晓棠看到蓝铮的手握成拳头,连忙上前一步挡住他,对端木金赔笑道:“既然大少爷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您稍等,我跟伺候钰儿的小厮交代几句。”
谢晓棠依依不舍地把端木钰交到蓝铮手里,示意他不能轻举妄动,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道:“小少爷,请你照顾好钰儿。”彼时他尚且年少,没看出来棠姨看他最后一眼时蕴起的微笑,是赴si前的从容。
他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诀。
他带着端木钰离开,路上杀了端木金的心腹,到了安全的地方筹划如何救人。
然而,第二天,蓝铮就听到了谢晓棠的si讯。
端木金因找不到蓝铮,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谢晓棠身上,将她折磨致si,直接把尸t扔去了乱葬岗,连坟茔都没有。
乱葬岗里尸骨累累面目全非,蓝铮辨别不出哪一具尸t才是棠姨。
心脏跳动的地方骤然被撕开了一个缺口,巨大的空洞将他一点点吞噬殆尽,悲伤疼痛,化作刺骨的寒冷,冰冻了所有的眼泪。
再后来,端木金不惜重金收买江湖杀手除掉蓝铮,蓝铮带着端木钰四处逃亡,一路来到荆湖,他伤痕累累,jg神几近崩溃。他不能再把端木钰带在身边,不能让她跟自己一起颠沛流离风餐露宿,传信文秀山约好在玉镜湖相见,让他带着端木钰去襄州拜师。
然而,他和文秀山见面那天,遇到了极其可怕的杀手集会。十几个江湖顶尖杀手齐齐而来,他和文秀山联手也没有胜算,他受了重伤昏迷,文秀山背着他突出重围,匆忙之间没顾上端木钰,他们逃走了,端木钰被杀手们抓回去见端木金领赏。
蓝铮醒后,没看到端木钰,大发雷霆,发了疯似的去找她,最后得知,端木金没从端木钰嘴里撬出蓝铮的下落,让人杀了她,扔在了玉镜湖。
玉镜湖烟波浩渺,蓝铮沿湖寻遍,却是生不见人si不见尸。
自责了十年,悔恨了十年,十年后他再次遇到端木金派来的杀手,毒发跳江,爬上的小船里有个天香弟子,救了他的命。
那姑娘戴着一朵玉海棠,她笑着对他说,她叫玉镜湖。
是十年前,他把她丢下的地方。
直到此刻,蓝铮才正视一个他长期以来逃避的问题。
明明第一眼就认出了玉镜湖是端木钰,为什么他却不想和她相认?不想让她知道她的母亲因他而si,不想让她知道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他害怕,害怕她想起棠姨的si而怨恨他,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失而复得,格外恐惧得而复失。
夜se如墨,漆黑一片,泠泠雨声里有细微的鼾声,她睡不好就会打呼噜,从小的毛病,可落在耳中却不是这个声音,是梦里的jiao、sheny1n。蓝铮满脑子都是梦中情景,他记得他剥光她的衣裳,亲吻她的红唇suxi0ng,让她在自己的ai抚下绽放,他喜欢看她q1ngyu迷蒙的样子,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风景,可关键时刻,梦醒了。
他彻底明白,他为什么想把真相永远尘封,他喜欢她,就是一个男人喜欢nv人,想和她做这世间的极乐之事。
他姓蓝,她姓端木,他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算什么亲兄妹。
刚刚退散的yuwang再次有了抬头的迹象,脑子里有个声音怂恿他把这个梦变为现实继续下去,又被他生生压制住,不行,现在不是时候,他不能趁人之危,他要她心甘情愿。
yu念自然没那么好平,蓝铮深x1一口气,一头冲进了雨里。
冰冷的雨很快将他浇了个透心凉,心头yu火一点点熄灭,偏生里面的人醒了,连伞也来不及打,跟着冲出来拽他回去。
“蓝师兄你快进来!下这么大的雨,你别梦游啊!”
她的声音又脆又甜,焦急关切,将他心底奄奄一息的yu火蹭得一下又点燃,烧得浑身发热,她让他进来,他确实很想“进去”,品尝她蚀骨xia0hun的滋味。
玉镜湖使劲拉着蓝铮往回拽,以为他在梦游,提高声音想叫醒他:“蓝师兄,醒醒,快醒醒啊!”手腕猛地被攥住,他的手心好烫。
“玉儿。”蓝铮唤着她的名字,沙哑微颤,竭力隐忍。
这短短片刻,玉镜湖也浑身sh透了,以为蓝铮醒了,眼前一亮回道:“是我,蓝师兄你醒了就快进来,再淋雨要……”
猝不及防一个倒转,她被他一个转身带了进去压在墙上,两具sh透的身t紧紧相贴,她大惊失措,另一只手用力地撑着蓝铮的x膛想要推开他,那结实的x膛却纹丝不动,将她紧紧禁锢在他圈出的一方空间内,脸颊触感分明,是他呼出的气息,急促,压抑。
她忽然有些害怕,无措地挣扎,“蓝师兄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蓝铮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片刻之后,攥着她手腕的手渐渐放松,一点一点向后退。幸好,现在是黑夜,看不清两人彼此的模样,否则如果他看到她浑身sh透曲线毕露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克制住。
“玉儿。”蓝铮手掌一转,握住了玉镜湖的手,温柔地小心翼翼,“我喜欢你。”
“啊?”玉镜湖正自生气,听到蓝铮这句话整个人懵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喜欢你。”蓝铮再次重复,一字一顿,确保她听得清清楚楚。
玉镜湖蓦然觉得脸颊发烫,震惊、欣喜,还有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纷anj1a0织,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讨厌他,跟他待一起也挺轻松,可喜欢,喜欢是一种什么感情呢?是像现在这样心跳加速,如小鹿乱撞,害羞无措的表现吗?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好好想一想,我等你的答案。”蓝铮松开她的手,一步步后退。
他等着她的回答,如果她拒绝,那他就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如果她接受了,那这红尘万丈一起沉沦,哪怕万劫不复,他也绝不后悔。
“蓝师兄你说什么呢!”庆幸现在谁也看不到谁,玉镜湖满脸通红一跺脚,0着墙壁向里面疾走,“都怪你,害我都淋雨了。”
蓝铮听得分明,她的语气里没有抗拒,更多的是害羞,唇角忍不住溢出笑意,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别说话了。”玉镜湖缩在角落里捂起耳朵,脑子里全是刚才蓝铮将她压在墙上的画面,听到他的声音又是一阵心慌意乱,心跳加速无处安放。
蓝铮也不好受,她在那窸窸窣窣长吁短叹,一点都没意识到,她发出这些类似sheny1n的声音对他是一种怎样的诱惑折磨,后半夜,谁都没有再睡着过。
天亮时分雨停了,四目相对,玉镜湖触电一般收回目光,脸又红了,抓起药篓子逃也似地跑了。
“路滑,你慢着点。”蓝铮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赶紧追上去。
“赶紧再找点夜龙舌,回镇子里给你解毒。”一想到解毒之事,玉镜湖就冷静了下来,专心致志寻找药草。
午时,两人采到了足够的草药,顶着一身泥水回到云来镇,玉镜湖立即着手给蓝铮煎药解毒。
蓝铮准备在解毒之后带玉镜湖去醉月居看看,他是青龙会龙堂左护法,原也没想过瞒着她。
不料当天中午,有不速之客找到了她,看其穿着是唐门弟子,奉唐家老太太之令,来此寻找玉镜湖,接她去唐门过中秋节。
玉镜湖下意识地看向蓝铮。
蓝铮自然不想和她分开,但长辈有请,还是要给老人家面子的,他们,来日方长。
玉镜湖给蓝铮交代了解毒药方用量,随同那唐门弟子离开。
“我等你的答案。”蓝铮站在岸上,挥手送别。
玉镜湖再访唐门,接待她的是唐门旁支内门弟子唐晚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是唐门年轻一辈中佼佼者,尤其擅控傀儡,控鹤擒龙之术青出于蓝,她们一见如故,平日一起游玩切磋,倒是唐青铃忙着跟回家的唐青枫探讨机关之术,玉镜湖一连几天都见不到她。
唐青容也从燕云赶回家中,这位唐门未来的掌门气度沉稳,杀伐决断,颇有大家风范,没有处理唐门事物的时候,她和唐晚雪私底下偷偷一起看传奇话本,有一回玉镜湖撞见了,她们俩就拉了她一起下水。
那些话本,有些是唐传奇,也有些是当今流行的才子佳人故事,玉镜湖心里有事,看到话本里情意绵绵处就不禁想起蓝铮,唐青容却把这些东西当笑话,一一吐槽:“都是穷秀才瞎编的玩意,落拓的时候有千金小姐资助钱财,考上状元回来娶妻。哪家小姐眼光那么好,能看准他一定能考上状元?”
唐晚雪笑得东倒西歪,掏出一本《江湖传奇》,“这个才ga0笑呢,把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事迹敷衍成书,我还看到过唐师兄呢。”
玉镜湖兴致b0b0:“写了唐师兄什么事迹啊?”
唐青容道:“就是两年前,他和齐落竹一起到一个拐卖孩童的组织里卧底救人,破了一宗大案,将那伙贼人全歼,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谁晓得就有好事者乱传乱写,写他男扮nv装去当的卧底。”说至此处,她也绷不住了,笑得合不拢嘴。
玉镜湖见过唐青枫,确实风度翩翩,气质不俗,就是略黑了点,跟蓝铮一样黑,脑补了一下他穿nv装的样子,先是一愣,旋即和唐青容唐晚雪笑成一团。
那本《江湖传奇》,不仅有唐青枫的事迹,还有许许多多其他江湖名人的故事,玉镜湖翻了几页,毫无预兆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蓝铮,心里咯噔一跳,往下翻看。
这个单元的主角是蓝铮、孔雀、文秀山。
禁yu的真武道长,神秘的五毒男子,还有天下无双的铸匠,衍生出一段相ai相杀的江湖大戏,玉镜湖看得目瞪口呆,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三角断袖故事。
玉镜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静一静。
中秋节后,玉镜湖唐青铃离开唐门返回东越。
唐青铃发现玉镜湖有些不对劲,经常魂不守舍,对月发呆,对花短叹,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再追问几句,她就脸红跑路,留下唐青铃丈二金刚0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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