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去上课了,赵锦书借了老师家的笔记本,在办公室看aox论坛。
中途顾倾来了电话。
“锦书,还在一中吗?”
“还在的,学长有工作安排的话可以发给我,老师家有电脑。”
顾倾闷笑:“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不是很好。”
赵锦书被他逗弄惯了,也不着急解释,顺着他的话胡诌:“只是投其所好,给上司留下一个爱岗敬业的好印象。”
顾倾说:“投其所好的话,为什么不说些好听的话哄哄我,说不定我一开心会给你……涨工资。”
赵锦书说:“那真是求之不得。”
他们顺着聊了几句,挂了电话,赵锦书继续看着上边的博客,时不时用记事本写下一些心得。
高中生下课大多拖堂,本就不多的课间更是被压榨得所剩无几。赵锦书不打算去打扰徐耀洋,便一下午都坐在办公室内学习,只偶尔和办公室里边的老师聊几句。
快到晚饭的时候,刘老师问他:“锦书,下午过来吃饭?”
赵锦书和林野有约,婉言拒绝了,把电脑还了回去,和老师道别。
吃饭是高中生为数不多的休息活动,食堂闹哄哄的一片。
吃饭的时候徐耀洋也在,贴着赵锦书坐,林野坐在赵锦书对面,有点好奇的样子:“大学是什么样的?”
赵锦书入乡随俗,也不揪着食不言的规矩,把饭咽了,说:“比高中大很多,分很多学院和专业。”
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简洁,略显敷衍,又补充道:“比如分数学、外语、计算机等学院,计算机学院里又有如计算机、软件工程之类的专业;每个专业所学东西有细微不同。另外,大学有很多不同的竞赛和社团,相比高中,学习氛围更轻松,也有更多发展自己的机会。”
林野弯着眼睛看他:“分专业是和分文理一样的吗?”
徐耀洋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面色一言难尽。
赵锦书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是能察觉到他的动作,侧头看他,恰好看见他夹了一块土豆很用力地嚼着。
他捏了捏徐耀洋的后颈安抚他,又回去看着林野说:“不一样的,学院和专业分的更细一些,每个专业都有对应的专业课程,但学院内部学的东西有重合,类似两个集合有交集;和文理分科相似,但种类更多也更复杂。”
林野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徐耀洋觉得今天这顿饭实在是倒胃口。但又不能拆台,只能一口一口往嘴里塞饭。
赵锦书和林野就这个方向聊了一会,但旁边徐耀洋的表现总是很能引人注意——哪怕他并没有刻意去打扰他们的谈话。
赵锦书不知他为什么心情不愉,推想大概是出于两人关系不好的缘故,这顿饭还是尽早吃完较好,又聊了几句后,主动问道:“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林野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如果我想和那个哥哥一样厉害,该选什么专业呢?”
徐耀洋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林野这么矫揉造作的样子,还是受到了一瞬间的冲击。
赵锦书顿了顿,说:“如果你也想从事软件开发的话,可以选择计算机相关专业,我晚点可以给你寄一些相关资料,关于推荐的专业和对应的院校。”
他说完去看徐耀洋对方还在低头吃饭,但察觉到他的视线看过来时,脸上还带着没有收干净的嫌弃。
徐耀洋看见他,脸色顿时多云转晴,旁若无人给了个k,赵锦书脸上的神情也因此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在食堂的话,这样的互动很适合以一个吻结尾。
“赵哥——”
赵锦书转头直视林野,待对方开口。
林野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的样子:“如果我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继续问你吗?”
赵锦书说:“可以。”
林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谢谢赵哥,但是我的问题可能会比较碎,如果收到了很多信的话希望你不要嫌烦…当然可以等过几天一起回我。”
写信确实不是什么实时的沟通方式。
这时候一般是要给一个联系方式的,但旁边坐着他的暧昧对象,且他们之间互相不喜欢。
赵锦书从旁边搁置的包里拿出纸笔,写了一串数字,把那张纸撕下递给林野:“这是我的工作邮箱,如果你有问题的话可以发邮件,我看到了会回的。”
那张纸被放的很低,字写在正中间,不大不小,徐耀洋能轻松看见上边的数字和字母,确实是他的工作邮箱,这段时间他没少往里发过邮件。
林野收了纸,仔细叠好放进口袋:“谢谢赵哥。”他没有再看这边,刚刚说的话似乎来自努力鼓足的勇气。
赵锦书说:“如果后悔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关注一下别的专业。”
林野说:“不会的。”
赵锦书筷子停在脸边,说:“喜欢计算机?”
林野说:“喜欢。”
赵锦书问:“有电脑么,或者笔记本?”
林野如实说:“没有。”
赵锦书就不再说话了。他们吃完已经挺晚了,在食堂门口分别。
徐耀洋在旁边看着他:“在想什么?”
赵锦书想了想说:“计算机不适合一头热的新手。”
这句突然的提醒让两人神色各异。纵使徐耀洋有多么觉得赵锦书管的宽、是个事逼,但他知道对方其实并不是多么热络的人,对他眼中的陌生人从不多加注意。
林野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脸上因此显露出一点愉悦的神色:“我喜欢计算机的。”
赵锦书说:“没有别的原因吗?”
他说话的时候一般是直视对方眼睛的,这次也不例外。大概是身高差的原因,这样直勾勾看着人的时候有些压迫感。他们之前那些想法就都散了,下意识有些愣怔。
林野面色不变,说:“没有。”
徐耀洋怕自己一张嘴就露馅,忍了他好久,实在忍无可忍了。他刚想开口,看到林野淡定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他喜欢就随他去吧。”
赵锦书就不劝了,他走的很快,不一会就过了前边的弯,看不见背影了。
这个地方就只剩他们俩了,只觉得空气都弥漫着对方身上的臭味。
徐耀洋咬牙切齿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野说:“什么。”
徐耀洋说:“你别装傻,我和他分手之后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
林野装聋作哑,等得徐耀洋几乎忍不住了的时候,才慢吞吞地说:“那医院检测还挺快的。”
徐耀洋骂了一句,耳朵都红了:“你他妈进局子真不冤,怎么没关死在里边。”
林野只当听不见,又说:“还挺聪明的,我以为你要说刚刚的事情。”
徐耀洋皱眉:“他怀疑了,你这么骗他有什么意思。”
林野揶揄地看了他一眼。
徐耀洋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如果问我了,我会说的。”
林野说:“包括那些检测单?”
徐耀洋说:“……问起来再说。”
顾倾和他分手之后,公司一分为二。还是叫跃先,但实力一下折损大半,所有人都馋这块肥rou。
徐显明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他给赵锦书投钱,稳住了局面,只额外提了一个要求:给他带儿子。
他是个商人,做了笔自认为值得的投资,于赵锦书而言这是一笔实打实的人情债,他暂时还不完。
当小孩送过来的时候,他是做好了当祖宗供的准备的。
大抵是保养得当,徐显明显得相当年轻,赵锦书以为自己最多能碰见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结果一进办公室,怎么看面前的人都不像孩子:一米八出头的个,一头红发,挑染着几缕金色,双手插兜站在那。
他默默吞下那句“小洋”,问:“徐耀洋?”
能得到徐显明的认可并且把自己托付出去,徐耀洋以为自己会看见个叔叔,没想到进来的人如此年轻,愣了一下:“是,你是赵锦书?”
这少年呆住的模样有些乖,和外表反差极大。
赵锦书颔首,客套一番后示意对方可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又叫秘书拿了些点心和饮料过来。
徐耀洋之前存的那点对长辈的礼貌在见到人之后就都变成了不服气。但也不至于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些什么怪话,本着互不干扰原则,往沙发上一坐,拿出手机开始聊天。
qq上还有之前没回的消息。
王旦:听说你被赶出来了?
x:。
x:又不是第一次了,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王旦:大少爷搁外边不好受吧?要不要来我这住几天?
x:还行,又不是真赶
x:先不去你那,第一天好歹得做个样子
王旦:那行
王旦:过几天你过来?
x:不行,你来接我
王旦:又停你卡了?
x:是
说起这个徐耀洋就生气,他爸停他零花钱就算了,连他自个挣的钱都封了,这会除了钱包里几千块零钱一无所有,当真是穷的响叮当了。
他越想越气,指甲在手机屏幕上哒哒哒响个不停,惹得那头的赵锦书往这边看了一眼。
x:他是不是有毛病?
x:这么久了还不能接受我喜欢男的,整这些有什么意思
x:还让别人照顾我,当搞托儿所呢?
那头不敢接他的话,只能转开话题。
王旦:别气了,好歹没直接把你丢了
王旦:听说人是个暴发户,怎么样?
王旦:是不是挺着个大肚子指手画脚的
这画面描述的怪好笑,徐耀洋忍不住抬头去看赵锦书,恰似那边心有所感,从电脑屏幕前抬头,两人视线一撞。
徐耀洋想起那句“挺着个大肚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忙摆手说:“你忙你忙,我就看看。”
赵锦书颔首,继续工作。
王旦:要是对你不好,告诉哥们
王旦:背地里整整他,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x:不用
徐耀洋摸了摸下巴,中肯评价。
x:挺帅的
x:我怀疑老头想开了
王旦:???
不再理会手机上的消息,徐耀洋问人要了电脑,开始玩游戏。
不怪乎他多想,他爸的朋友圈大多年纪都差不多,一众叔叔伯伯,哪个看着都比眼前的人像教育学家,偏偏是这么个年轻帅哥。
——也不是很年轻。徐耀洋想,年纪要是比他小点更好,但他爸大概实在找不出那种年纪事业两头顾的人。
这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游戏压了下去。
直到听到有人叫他:“两个小时了。”
徐耀洋很给面子地拿开了手,伸了个懒腰。忽然看见有人敲门进来,走到他面前把游戏关了,接着电脑的网络服务被断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人没有反应,很明显是默许——甚至可能是他的命令。
大概是他呆滞的样子太过明显,对方撩了撩眼皮,解释道:“已经过了游戏时间。”
徐耀洋更呆了。
从那之后,他刚见面时对赵锦书那点微薄的好感荡然无存。
他发现了,赵锦书是个事儿逼,不仅规定他打游戏的时间,而且不让他出去玩,问起来就说是他爹的命令。
当然他也不是把人锁在那,那是犯法的。他把人手机收了,摆了一架子书在那,要看什么让他自己拿。
徐耀洋匪夷所思。
他双手撑在对方办公桌上问:“赵锦书,你搞清楚情况没?”
赵锦书“嗯”了一声,抬头看他。
徐耀洋说:“你确定要这么对我?”
赵锦书疑惑地“嗯”了一声。
徐耀洋说:“你想好了,我迟早要回去的,到时候嘴长在我身上……”
赵锦书闻言在电脑上敲了敲,低头继续处理工作:“我做了什么吗?”
徐耀洋说:“你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爸肯定偏向我,还不如你现在讨好我点,回头我给你说说好话,还怕没生意?相反,你现在搞这些,到时候我去我爸面前说些什么,你里外不是人,纯属吃力不讨好。”
小孩心思都写在脸上,带着怒,又带着骄,偏偏要压着情绪哄骗他,生动活泼像那头彩色的头发,鲜艳极了。
赵锦书咳了两声。
徐耀洋恼:“咳什么?不信?”
赵锦书摘了蓝牙耳机给他戴上:“那有劳你帮我说说好话了。”
指尖是温热的,从微凉的耳边擦过。徐耀洋不太习惯这种亲昵的动作,皱了皱眉,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就听见麦里一声怒气冲冲的“徐耀洋”。
始作俑者已经转开目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徐耀洋被麦里骂得人直打蔫,恨恨把耳机摘了去瞪人,就看见对方应声抬头看他,面色淡漠,姿态从容,人模狗样。
徐耀洋摆出恶狠狠的表情,朝他做口型:你给我等着。
对方毫无变化,徐耀洋刚在这受挫,估摸着他爹要训完了,把耳机戴上,又听见里边压着怒气的声音:“把我刚刚说的复述一遍。”
徐耀洋:“……”
他再次去看赵锦书,这回捕捉到了他眼里还没藏好的笑意。
徐耀洋:“……”
他第一次这么直观意识到人间险恶。
赵锦书放假一般是不回家的,这次多了创业的事情,租的房子就考虑了距离问题,选在办公楼附近。
这一块开发程度不高,楼房大多布满岁月的痕迹。
徐耀洋周末放假的时候过来了一趟,往沙发上一躺,朝那边拿着笔记本的人张手。
赵锦书放下笔记本,过去把人抱了起来,徐耀洋顺势仰头,很响地在他嘴上吧唧一口。赵锦书含着笑,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在一起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大概很少有人能拒绝另一个人热烈的追求。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徐耀洋贴着他的唇,抱怨道:“什么时候能毕业。”
唇瓣摩擦的触感很特别,因为刚亲过,shishi软软热热的,赵锦书含着他的唇瓣轻磨几下,把人放开了。
他摸了摸对方的头,安慰道:“很快的。”
临时租的屋子并不大,一室一厅,对于独居的人完全够用。现在徐耀洋也在,赵锦书把卧室的电脑打开给他玩,自己在客厅继续处理之前的工作。
徐耀洋正打本,忽然看见赵锦书站在旁边,叫他:“先别关,我打完这个。”
赵锦书站在他后边,边回消息边捏他的脸:“打完休息会。”
手机里是顾倾之前发过来的消息。
顾倾:之前那个再改改,弄完转pdf发我。
那头发了一个文档,名字没变,赵锦书接了,点开,里边果然多了些红字批注。
顾倾:现在不急着要
顾倾:可以给你放十分钟的假
顾倾:笑jpg
赵锦书:好
他等了一会图片加载出来,回了个微笑的eoji。
那头的顾倾差点以为他在对方心里被拉黑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不免觉得好笑。他把手机放下,一个下午都是好心情。
徐耀洋松开鼠标,后仰把头靠在赵锦书身上,伸了个懒腰:“我玩多久了?”
赵锦书说:“五十六分钟。”
他把人椅子上抱起来,徐耀洋就顺势抓着他起身,往卧室阳台走:“去吹吹风。”
赵锦书端着提神的速溶咖啡,站在阳台边。这个天气还热着,房间楼层不高,里边温度还可以,但一到窗户边,外边的太阳就暖暖地照得人发烫。
外边只有暖风,微微吹过,熏得人头脑发昏。徐耀洋就着他的手喝东西,一口热咖啡下肚,几乎要沁出汗来。
他把短袖下边撩起来一截扇风,底下是少年人尚且单薄的腰身,但已经隐隐能看见肌rou的形状。
等他扇了几下,赵锦书帮他把衣服扯好:“吹多了小心着凉。”
徐耀洋知道他这套老年理论,就像所有长辈都认为盖被子不盖肚脐会拉肚子,顺从地松开手,嘴上说:“哪会啊。”
他站了会,又问:“这天气这么热,待会去买雪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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