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眼见所及全糊成一块,所有声音都离自己好远,过了一阵子才渐渐清晰起来。
身旁不时传来爆炸的声响,伴随着地鸣。他慢慢地爬起来,身上无一处不在疼痛,每拉动一条肌r0u,大大小小的钝痛同时传了上来。不过他没有时间在意,况且这些伤很快就会好。
只是在他眼里,四周好像慢动作一样,又好像是不段重播的电影:飞贱的泥块与血迹、在空中舞动的r0u末和内脏、以及倒卧在一旁面容扭曲的同伴,脚边那人就像自己方才的倒影那样,眨眼间,他也成了在地上蠕动的一员。
在费劲力气站起来的同时,脚下突然炸了开来,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顿时失去知觉,也可能是直接炸没了,然後是剧痛,他自认为自己算是耐痛的,但这回的疼痛却立刻灌满全身,好像除了痛他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爆炸的威力很强,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全被搅成一块,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炸飞到很远的地方,而在动弹不得的身t被抛向空中的同时,他看到了y郁的天空。
灰暗沉重的天空好似灌了铅,从来没有离开过,也许是这场战争的关系,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yan光了。他凝视着yu雨的天空,仅仅一瞬,他有了想要结束战争的想法。
也仅仅那一秒,他的意识是清醒的,清晰到时间好像为自己停止了一秒。
然後时间开始快速流动,他重重摔进泥地,天空中仍旧被密密麻麻的光斑与火线给划开,只是那个时候,一切都是被静音了,只有画面在眼前晃动,像是在看无声的电影那样。接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接着啪地一声落入了黑暗。
那天晚上,黑se的夜空在没有人注意的一隅,划出了一道流星,那流星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落到了一个平和的小岛上。
清醒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
她看着雨滴慢慢地在玻璃上面滑落,x1进肺部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冰冷的,旋即她想起昨天那糟透的天气预报,光是想到出门还要穿上雨衣,以及布鞋有一定的机率会sh透,遂感到有些不耐。
她像是对这烂透的天气无声抗议似地,多赖在床上五分钟,见那灰暗郁闷的天不为所动,也只能认命地离开被窝、趁着手脚还未发冷前换上防风外套。忽地,在接近大门口的时候,手机很识时务地响了起来,她赶紧ch0u出手机瞥了一眼,小小的萤幕上多了一个让她出门的动力。
毕竟有钱赚的话,就是外头下刀子她也会心甘情愿踏出家门。嘴边不禁g起笑,关上门前,逐渐缩小的门缝之後是一片si寂的客厅一隅。门外是偌大的雨滴不断炸在地上、遮雨棚上的声音,套上塑胶雨衣,她拉了拉安全帽挡风镜,跨上银se速克达,驰骋於暴雨之间。
在冬天骑车可以说是一种酷刑,在雨天骑车更加难受。尤其是搭着龙头的双手已经被冰冷的雨淋得失去知觉,双手僵y地卷着,不时传来冻伤造成的疼痛。街上的人们面对突如其来的骤雨感到措手不及,不时还可以看到放弃挣扎的机车骑士任由密集的雨滴浸满全身,她看着这些人,都替他们觉得冷。
两旁的景se开始转变,机车驶离了市区,老楼大厦开始稀疏。重划区道路两旁的田地已经被填平,因为建筑物还没盖完全的关系,很多地方都成了杂草丛生的空地。因为没有遮蔽物,这段路也是风最大的地方,夜晚的时候也会特别冷,因此她通常都是加速离开。
只是今天,不知怎麽着,也或许是右手被冻坏了,她下意识地放松油门,好像身子里有什麽东西在驱使她放慢脚步。她顿了顿,在暴雨中,车速慢下来之後,呼x1声格外明显;她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有别的什麽在c控自己身t的感觉,且当她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通常——
意识开始因为车速过慢而飘忽之际,她在逐渐转小的暴雨中,猛然压下煞车。她可以地明显感觉到後轮打滑扭了一下,不过又很快地稳住了车身,才没在路上摔个狗吃屎。让她冒着车祸危险紧急煞车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一旁被雨模糊的杂草丛中,她看到了一个不太妙的东西。
那是一只苍白的,却又带点血迹的右脚,一开始远远地她以为是假人之类的东西,但定睛一看却又发现不是那麽一回事;雨天的空气中带有一种薄薄的雾气,再加上这条路没有什麽会让人停车的住家或店家,所以所有人都忽略了藏在草丛中的那只脚。
那只血淋淋的脚被埋在草丛中,若隐若现的,她看着都觉得草丛堆里八成埋着屍t。但同时又抱着半好奇半恐惧的心情,将机车停妥,然後慢慢地弯身钻进草丛。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电影里的nv主角,或是像某些侦探片一样即将被卷入某种复杂的犯罪y谋之中,这让她开始後悔自己的冲动,以及放任自己的「预感」。
草丛底下埋着泥泞,隔着布鞋可以感觉到sh黏软烂的触感,让每一步都沉重许多,可想而知鞋子是毁了,她开始後悔自己今天是穿白布鞋出门。
没有闻到传说中刺鼻的屍臭,说不定是屍t还很新鲜,这让她松了点口气。拨开腰高的咸丰草,叶子上的雨珠全掉到自己脚上。那时就像是拨开通往仙境的入口,杂草丛的正中央好像被什麽东西砸了一个坑,然後她看到坑中央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nv人。
应该是nv人吧……她看着sh濡的纠结长发散在泥地上,对方的脸朝下看不出长什麽样子,更诡异的是,那个人身上穿的是铠甲?虽然大部分都不成样子了,但她还是看得出覆在那nv人身上的是一副jg致的铠甲,红se的yet从铠甲的缝隙中渗出,像是廉价颜料一样随着雨水渗入土地,甚至可以闻到夹杂在雨腥味中的淡淡血腥味。
角se扮演?这是她杂志。
「妹妹、妹妹啊?」
「g、g嘛?」柳临顿了顿,望向对面的柳昊,接着忽然意识到了什麽,语气一转道「谁是你妹妹,就跟你说过不要这样叫我。」
「那种事怎麽样都无所谓吧。你不是快迟到了吗?这样继续发呆下去好吗?」
「咳,不然我去学校附近买早餐好了。」柳临叹了一口气,遂按着桌子站起来,一把背起书包「你们慢慢吃,我先出门了。」
「等一下。」忽地,沙发一隅的长发男站了起来,将杂志一手扔到桌上,别致的脸蛋上没有什麽表情「本王现在闲得慌,所以当作消遣时间,本王也要去。」
「我刚刚说了我要去上课欸,你无聊不会自己想办法喔?」
「那就带本王去上那个什麽课。」
「呃,大哥你听不懂我刚刚说的吗,就是不能带你去上课啊?我是要去上课,根本不可能带着你去好吗?」
「好啦好啦,先冷静一点。」正当长发男想张嘴继续说下去,柳昊便笑着率先跑了出来「你就带他去学校嘛,反正就放着让他在学校里晃就行,不用特别管他什麽的,也保证不会g扰你上课,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那你不会自己陪他喔,你不是很闲吗?」柳临瞪着挡在眼前的柳昊。
「不,我今天不行啊,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就带着他嘛,而且他才刚受过重伤,要是他一个人又倒下去了也挺危险的不是嘛?」
那样叫做刚受过重伤的样子?柳临翻了个白眼,冷冷地瞥向一旁的长发男;後者仍旧摆着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柳临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本王想跟着你吗?勉为其难地跟着你就该感恩戴德,哪来那麽多废话。」
柳临一听整个青筋暴起,压抑住想掐si对方的冲动,长年累月的工作经验让她瞬间冷静下来,想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她深呼x1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好吧,我没那麽多时间跟你吵,你要是想跟就闭嘴跟好,上课也别乱说话,乖乖假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明白吗?」
「嗯。」长发男耸耸肩,倒是没什麽异议。
只要能跟就可以了吗?柳临倒是很好奇对方y要跟着自己的理由,不过看他那样子就算问了也不会回答。瞥了一眼腕表,分针正好往前跳了一格,差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之後,意料之内的,也是柳临最不希望的状况发生了。
「欸,柳临,旁边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喔?」同学a,三年来跟柳临说的杂志,而是目不转睛地瞪着电视上nv主播喃喃说着这个世界哪个角落又有哪个人被杀。
「唉,你还是等一下啦,今天我特地做可以让你带走的,再一下就好!」柳昊的声音悠悠地从厨房传来;柳临则默默往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遂还是乖乖找了个沙发坐下。
「你都这麽早起喔?」柳临望着对面的h延,对方则地瞥了自己一眼,然後低低应了一声。
「你不说本王不需要睡觉之类的话了吗?」
「反正跟你说那些也是浪费时间……你要是敢再这麽笑本王就让你再也笑不出来。」h延狠狠地瞪着对面那张有些嘲讽的表情,遂抬起手边的遥控器,一下子将不断呢喃的小小萤幕切黑。
「早餐好罗!」柳临从那片黑se的小萤幕转过头,旋即看见柳昊拎着一只不织布小提袋,塞到自己面前「萝卜糕,要趁热吃不然会不好吃,你和h延的都在里面了。」
「喔。」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柳临站起来接下提袋,往袋口望一眼,一gu萝卜糕的特殊香气扑鼻而来,暖了她被冻到没知觉的鼻尖「呃,那啥,谢啦。」
「赶快走吧。」h延冷冷地催了一声,掠过柳临往门口的方向走。
柳临很久没在这个时间点在街上晃荡了,透过安全帽挡风镜仍旧可以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凉意;天空却是蓝的,几片碎花云高高地贴在上面,橘h的yan光没有一点温度地撒在街道之间,撒在所有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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