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海棠所饲养的夏天 - 独白2-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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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被跟踪了。

    不晓得大家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就是当感受到某人的视线时,一旦往那个方向看过去,通常会发现一位恰巧将视线扭开的陌生人。在人多的场合b较容易发生,也因为环境吵杂,所以不会多加留意。

    但我必须去深究,最起码在发疯之前要找出答案。

    说到视线,国外曾有学者从事相关的研究。

    即使是全盲或近乎全盲的人,大致上还是能够判断视线传来的方向。

    这听起来十分吊诡,学者们也如此认为。

    为了做出对照,後来更是邀请视力正常的一批人,请他们判断视线是从「後方」的何处传来。毕竟眼力再怎麽好,人终究没办法看见後脑勺。而关於那研究,即便得到结果,却得不出结论。

    成功率高得吓人,根本无法以运气来作结。

    人类究竟是如何得知视线从何而来的呢?

    「视线」与「放s线」不同。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视网膜是为了接收光线才存在的。人类在演化过程没有经历过「不演化出眼睛可以发s东西的构造就活不下去」的事情。

    可是人类依然存活下来了。

    如同山羊为了良好的视野演化出横条状的瞳孔,如同变se龙拥有能随时伸缩的se素细胞。

    人类的外表尽管缺少决定x的特徵,不过依然存在「那样的东西」。

    不是放弃利牙或尖爪,而是不需要利牙与尖爪。

    那是「本能」。

    同时也是我反向跟踪凶手的利器。

    我就读的高中采取了男nv分班的制度。

    男生跟nv生的运动服分别是鲜明的蓝se与红se,所以若是眯起眼睛注视那些待在c场上t育课的学生,红与蓝的se块总让人联想到面包上的霉菌。

    印象中,霉菌往往是一块一块地产生。但想了想,若非具有相当程度的面积,也看不出来是霉菌吧。

    我是b较孤僻的霉菌。

    尽管不讨厌t育课,每次上课身t却都会不舒服。

    这并非藉口,是真的不舒服。医生认证的那种。

    虽然对於「这种状况」有着b较亲昵的说法,但个人对外则是千篇一律地称呼那为「本能」。尽管还不曾有人问过我。

    我与本能和平共处了好一段时间。

    它让我能够生存,我则善待它,让它拥有「生活」。

    那麽,生活又是什麽呢?

    当我选择坐在榕树下荡着双脚时,穿越枝叶缝隙的锐利日照提醒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课程才刚进行没多久,就有同学因中暑而不得不前往保健室。

    yan光的碎片随着风吹而晃动着,我举起手,试着让其中一片碎片停在白皙的手臂上。

    现在到底多热了呢?我选择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来确认。

    气温「似乎」是三十二度。

    照这样下去,放学前「似乎」会降下一场为时三十分钟的雷阵雨。

    现在如果翘课了,老师「似乎」不会发现。

    距离自身越接近的事物,准确的程度就越高。

    我不清楚其他人如何看待这个世界,但就我来说,只要眼睛是睁开的状态,天地万物宛如多了一层朦胧的「膜」。那个「膜」类似气象报导中的台风路径图。台风虽然驻足在某个点,路线图却总是呈现出甜筒的形状。

    总而言之,我是靠着这种不确定感存活下来的。

    靠着描绘出一个又一个的甜筒,然後闪过那些危险。

    纵然得知试卷的答案,却不清楚是如何推论出来的。

    我只知道,这绝对不是幸福。

    「红花红花,你在g嘛?」

    一位走路时会打平手肘、步伐宛如企鹅的nv学生朝我走了过来。

    对方是我的同班同学,铃叶。

    她拥有蓬松的及肩乱发,带着复古的圆框眼镜。

    身上没有饰品,裙子也中规中矩地超过膝盖。

    铃叶对流行毫不敏锐,纯粹是收到折价券才换掉原先的胶框眼镜。结果新的意外适合她,脸型不但被修饰,原先被挡住的眉毛也露了出来。看起来挺可ai的。

    若要说印象,大概是会排队买红豆饼的德国牧羊犬。

    这个人的身上几乎不存在象徵未来的「膜」。

    因为她对於人生没有特别长远的规划。

    并非自暴自弃,而是舍弃了挫败感。

    铃叶从不与他人b较,鲜少他人交流,一切纵然毫无规划却又有理可循,因为行为当中依旧存在着核心。

    也就是快乐。

    她同时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从小的时候就向往能够成为跟她相似的人。

    「为什麽你要把手举起来……」铃叶歪着头思考两秒,「啊!是不是在演默剧!」

    铃叶将身t凑过来,似乎是对於我举起双手、宛如狗狗学习站立的姿势感到困惑。

    由於说不出口「想要知道现在的气温多热」,所以我随口胡诌了一句:「我在测试自己是不是中风了。」

    「真的吗!那要怎麽测!」

    铃叶兴奋地握紧拳头。

    我猜她根本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明明这就不是星座测验。

    「好啦~快点告诉我怎麽测啦~」她甩着我的手腕,像是咬住洁牙骨後就拼命甩头的h金猎犬。

    「不要。」

    「只有你中风感觉好不公平喔,快点跟我说怎麽测啦——」

    已经不是有没有听清楚的问题。

    根本是连自己在讲什麽都不知道。

    「那个……」我盯着铃叶的酒窝,拼命挤出谎言:「这种测试的方法很简单喔,先闭上眼睛就可以了。」

    「像这个样子吗?」她闭起双眼。

    「对。」

    「那接下来呢?」

    「你可以随意挥舞双手,最後则是在不张开眼睛的状况下想办法让两颗拳头的高度差不多。」

    「像这样吗?」

    铃叶忽然高速挥舞双手。

    架式看起来像失传的武术,她的双臂拉出一道又一道的残影,移动的手掌切开飘落的榕树叶子。

    透过她的动作,我彷佛看见假想敌。

    两米高的武僧以锡杖奋力戳往她的心窝,她在架开的同时翻动手腕,固定住锡杖。

    但因为下课的钟响了,只好依依不舍地睁开双眼。

    铃叶双手撑住膝盖休息着,并迫不及待地用渴求赞美的眼神看着我。

    「如何啊!」

    「我觉得多余的动作变少了。」

    「可能是前几天在上课的时候看了电影的关系吧,我从恐龙的吼声当中得到了很多灵感。」

    「这样子就算恐龙复活了,我们也不需要担心的样子。」

    「等等,可是我没看过真的恐龙耶!」铃叶忽然抱头陷入苦恼。

    「我也没有。」

    不如说,恐龙有可能复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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