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期末考试按年级依次进行的,先考先放假,而高三考完后又需补习到小年后一天才放人回家,一年年像通级修行一般。可今年刚入一月南方便开始反常的大范围降雪,连绵数周,积雪未消新雪又至。全校期末考试都以高一为准统一了时间,而且考完就可归家,整个南方的交通瘫痪他们并没有什么切实观感,而这次因天灾得幸的假期有人却记了好久。
宋潋她们照常放假,不如陆良铮他们的欣喜,反而因为全市积雪多是被困在家中,宋潋与许逸沁约好考后去省城的计划到底是泡汤了,南方疏于应对多降雪的天气,市区积雪连出行都困难,一放假可能要等要天晴霁雪后再见面了。
往年过年家里也就宋晏两人,平日宋晏也忙,正月也多应酬在外,年货置办的程序宋潋只在零星记忆里跟随外婆身侧经历过,而她祖父母过世早,有时她想若不是有了她,宋晏每年过年不都是一个人,可她垂首一想没有宋晏她才是一个人。
翻过一月降雪的势头才渐渐消了下去,可今年这样的路况,宋潋也只能乖乖待在家,除夕时再与宋晏简单收拾出一顿饭就不错了。
快到二月中旬时这场漫长的降雪才结束了最后收尾,太yan懒洋洋出来好几天,宋潋把花搬出去晒了晒,y沉了近一月,枝叶凋零,已过立春的日光带着点暖煦的迷惑,就等着旧历新年到来了。
除夕那天天光不好,到中午时已经有团云推叠,天se越发暗了。屋子昨晚就打扫好了,宋潋两人一早起来贴好对联,又特意去郊区公墓扫墓烧了纸钱。回家后就开始一起准备年夜饭,东西都是昨天宋晏开车出去买的,虽是临时但也都是滨海的鲜生,宋潋想念外婆手下的腊味,可她既不会也没有时间,更多时候只能随宋晏适应h市的饮食习俗,这方面她自觉是客随主便的外来者。
一年宋晏下厨的日子不多,除夕这顿是每年惯例,宋潋也只是在旁打下手。利水街上出来的,多是地道的h市风味,宋潋喜欢宋晏的菜,更多是从客观上欣赏,她的味蕾早被y市的鲜辣泡开了,而她血脉的另一头,宋晏每年在这顿上引她追根溯源,可她年年不开化,犟得宋晏常摇头无语,有时开玩笑般直叹怕是当年报错了孩子。
除夕本应祭祖,两人扫墓也算周全了,这一天饭前须得邀过世亲人一同归家过年,由宋晏每年来做,话语言说在外,宋潋一旁听着,总觉得局面略神叨。而后两人才开始动筷子,冬天冷,刚端出来还冒着热气,几句话一过便奄奄一息状,宋潋低头微微吐舌心念:每年都这样繁琐,就算能真招魂相聚怕都嫌才他们两个人的屋里冷清吧。
饭后宋晏收拾完碗筷,见宋潋有些疲困,便催她去午睡会,宋潋抬手捂住了一个哈欠,秀气的鼻头微微皱起,吐词略有不清:“等会儿睡醒了我想去海边。”宋晏看了看天se,想着劝她但又想到这一天本就闲着无事,便顺口答应了她。
宋潋回屋拉好窗帘shang,趁着天se晦暗沉沉睡去。可这样的天se并没有安抚好宋潋的睡梦,反而因为冬日萧瑟的昏沉挑起一些许久不入梦也不被想起的记忆。
宋潋对她母亲没有印象,小时也多被外婆拿她出门远行的借口善意骗过,可她还不懂真正生si之前却先知道了永别是什么,一次她问来y市看她的宋晏她妈妈呢,宋晏当时神se细节在宋潋脑中早已消散,她只记得他沉y片刻,眼神许是闪躲过,可她只盯着他,不愿错过吐露出来的任何一句话,宋晏正是对上这样童稚的目光,却终是下定决心般说道:“她过世了,你,应该是见不到她了。”宋潋有些呆住却意外没哭,略有些迷茫神se问他道:“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么?”宋晏愣了愣才点点头。
从那时宋潋依靠本能0索,再也见不到便是永别,苦涩难过,还能再见便是它的反面,斑斓雀跃。至后来外婆去世,她才始知生si,si才是永别,那时外婆点缀着老年斑的手在她手中逐渐冰冷,她忽然就想起更小时候与宋晏的这次谈话,与那次一般哭不出来,涩意堵喉,双眼似g涸般灼痛,以后,她只能见到宋晏了。
宋潋五岁之前宋晏来往于两市之间,宋潋对他虽有天然的亲近,但两人仍对于血亲关系更像处在懵懂0索中。
一年夏日午后,外婆出门去楼下与人0牌,只留下宋晏两人在家。宋晏有些生拙地陪她玩了会儿积木,也是见她开始困乏遂抱她去卧室休息,那时只有客厅有盏大吊扇,卧室背yan也还是溽热难堪,宋晏见她闭眼却不安稳,替她轻轻拭去额汗又拿了蒲扇给她打扇哄她安睡,待皱眉渐渐展开呼x1平畅后,他也准备回屋休憩一会儿,转头却见宋潋外婆今天意外早回,就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两,见他发觉后笑了笑,轻声走进来坐下。
对于那个寻常午后,宋潋如往常一般睡去,可不久却感觉清凉不再,闷热扰醒了她。微睁开惺忪眼看见外婆与宋晏皆在自己屋里,本yu唤他们抱怨好热,可那时她忽然发现他们并没有关注她,是在谈话,宋潋年纪还小,却第一次尝到窥探的意味。
她听到外婆和平日里一样的频繁咳嗽,微喘下掩盖了一缕不易觉察的叹息:“我这病你应该也是知道些了,多点就是这几年时间,关于袅袅你是怎么想的?”
宋晏略垂首,神se难辨,他听完静默一阵。因为母亲早逝,本就对分离敏感,宋潋刚从要离开外婆的恐慌中渡来,瞬间又掉入宋晏的沉默中。她本来就没有了母亲,从小外婆悉心照料,一年也可与父亲见面几次,渐渐也算弥补遮掩住了空落,可外婆一句话便把她拽入孤零的荒境,被人推搡拒绝。年纪尚幼,却更易深植。
屋里一时安静得抑闷过暑夏气候,宋潋紧紧捏拽住手中薄毯,只听见外婆打破沉默,话语似是斟酌良久略有迟疑:“我知道……袅袅对于你是个意外,但也是你的血亲,唉,袅袅她最终都是要去你身边的。”
这次宋晏并没有让两人等太久,声音沉沉仍是宋潋熟悉的能拨绕开暑热的凉意:“我没有想过不要她,她既然出生,就是我nv儿了,我刚才只是思考以后抚育她的责任。”
外婆听他难得解释和明确表态,这才放心,语气略有些激动:“好,这样就好,你们毕竟是父nv亲缘。”一旁假寐的宋潋在一番谈话中便这样被亲面转交,b起宋晏亲口吐露出接受抚育她的理应欣喜,她更像堕入无所依托的摇坠中。
宋潋缓缓睁开眼,发现天光b刚才更暗了些,一时以为睡过头已近傍晚,撑着有些混沌的脑袋起身发现一线冰凉滚划过腮边,宋潋慌乱擦去不任留下痕迹。
起身去了客厅发现宋晏站在yan台上正玩着一只烟,原来又开始扯絮般落雪了,天se昏灰染得雪片也如黑烟般,不少飘进yan台落在他肩上落在他眉眼里,可宋晏像未觉般不驱散不后退,任漫天飞絮包绕,此时疏离得如周身落雪的凉意。宋潋微滞,又擦了擦脸上早已不存在的痕迹,才喊到:“我起来了,要出去了吗?”
宋晏听见后回头看到她刚醒的惺忪模样,轻笑一声:“快去换衣服,开始下雪了,也不知道等会儿去海边还能看些什么。”
h市的市区并不靠海,须得开车近一个小时才能到最近的海边,好在今日除夕天气也不好,一路顺畅到达后,雪势才渐渐小了些,可惜了刚化几天的积雪,地面又累了薄薄一层。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来海边,海天一线早被暗se混淆,夹杂着落雪的海浪如有怒气地在咆哮翻滚,视线阻碍,确实没什么看的。
卷着海腥气的sh凉灌入口鼻,海风里有如刀刃加持的雪片,刮得生疼,宋潋却觉得畅快肆意,一脑混沌似被冻住被卷散。
宋晏看见她一会儿便冻得通红的耳垂,忍住喊她早走的话头,帮她带好羽绒服的帽子,才放她向海边走去。
一路与上岸的浪头两厢迎面奔去,宋晏一身红衣,是海边灰与白中唯一的亮se,似焰火样跃动,映在宋晏眼中有灼痛感般,撇开眼去,却也只能看见机械的落雪与周而复始的奔浪。
宋潋在海边与浪头追逐一番,不断你退我进,你进我退,饶有兴头地玩乐了一阵。宋晏独自沿着海边走了一圈,等回来时看见宋潋竟似个孩童一般不厌其烦,一时有些好笑,喊住她道:“别跑了,出了汗海风一吹等会儿头疼。”
听见他声音掩在海浪声中传来,宋潋犹在奔逐犹回头对他一笑,极热烈压过身上那件红,发丝凌乱贴浮在白皙泛红的脸庞上,在这暗沉四周中莹莹耀眼,只听见她大喘气着:“我停不下来。”
宋晏只得等在一旁等她累极耗竭才停下,临近傍晚,风雪愈发喧嚣,宋晏隔着羽绒服拽住她小臂,半拖拉半推搡把她带回车里。
上车后脱了帽子才发现她满头大汗,脖颈也沁出晶莹,忙开了空调高档,嘱咐她赶紧脱下一身寒气的外套,宋潋被一时乍暖贴合全身,连打几个哆嗦,一旁瑟瑟模样,宋晏淡淡扫她一眼,宋潋忙照他吩咐去做。摊在椅背上,身姿看起来有些累极后的委顿,闭眼的面庞却沉静平缓,过会儿宋晏听她呼x1规律平稳,竟是又睡着了。
回到家时已经黑尽,两人热了饭菜,挡住屋外风雪,一起慢慢吃完了旧历年的最后一顿饭。饭后依次洗完澡,又坐在客厅看了会儿春晚,趁机沾染雪夜里几分热闹喜庆气氛。
未到零点两人选择回房休息,关电视熄灯在卧室门口道了晚安,院子里已渐渐有人开始燃放爆竹,一声两声,慢慢打破深夜宁静,接近零点时达到顶峰,宋潋躺在床上已经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脑袋嗡嗡直响。以如此爆裂的声响为界,新的一年到来了。
宋晏虽是h市人,但因父母早走,近支亲戚零散的没几个,离家的离家,生疏的生疏,同在h市的也甚少联系走动,初一还是在家,正月初二碍着一位叔伯长辈的情面,宋晏带宋潋上门匆匆拜访了一番,连饭都没吃就随口捏了个借口出了门,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不自在和些许勉强。
从初三开始宋晏就出门去参加各种年节饭宴,宋潋初八开学也渐渐收心学习了。初五晚上,是宋晏相熟友人与亲近兄弟生意伙伴聚会,惯例是各带家属参加,宋潋不是年年都去,宋晏见化雪天冷,她一个人闷在家好几天,这次又主动问她要不要去,宋潋想了想应了他说去。宋晏见她答应,清咳了一声:“岳岚与他们也熟,到时候一起去。”
听到此宋潋抬起头故意疑惑道:“我就是跟着你去吃顿饭,她与你们相交是你们的事情,g嘛还特地说出来?”宋晏不意她会是这样坦然模样,反衬得自己心虚一般,难得有些赧颜。
初五晚上g冷风大,选定的地点是靠近海边的一个会所,附近都是h市远离市区
新近开发建成的别墅区,也是第一年选中作为聚餐地点,累得宋晏他们从老城区开车过去要半个多小时。
宋潋见车直接向城外开去,转头问宋晏:“我们不去接岳阿姨?”宋晏依旧盯着前方路况没有回头看她:“她自己开车去。”一时无话。
两人到达时天se已黑,影影绰绰可看见掩藏在冬日疏林的房屋亮光,这会所也是隐密幽静极了,可惜树影幢幢在冬夜却显得有几分过于幽谧。宋潋跟着宋晏身后下了车,微微蹙眉紧了紧衣领:“怎么选个这种地方。”宋晏未多解释只叫她跟紧。
待走近大厅才像是重回人间,还是富丽堂皇的人间,服务台侍应生为他们指了方向,包间就在右手边不远,稍走近便听到里面人声喧嚣,待推门进去已经坐满屋了。
屋里人一见是宋晏,微沉下去了点音,一中年男人率先高喊道:“说曹c曹c到啊,宋晏这正在说你呢。”宋晏显然与他相熟,玩笑道:“都背着说我什么坏话呢?”
那男人不知是被空调熏得面红耳赤还是因为刚才谈话略有些激动:“当然是说你英雄救美的好事。”说着与身边老张对了对眼,又朝不远处岳岚努努嘴:“王知咏那泼赖也不知道缠岳岚多久了,你上次整他可真是整得不留痕迹得狠啊,哈哈哈哈,要不是刚才老张说漏嘴,我们都还不知道,岳岚最近几个月身边清净不少,还是你护的好啊。”
宋晏慢慢敛住笑意,却还是平常无甚情绪的模样,旁人也没见怪,只听他淡淡说道:“那都是他自己犯上的事情找来的麻烦。”却也不说清这麻烦是不是自己递上去的,旁人见他随口一句更是热闹起来,直说宋晏护人有气概,宋晏懒得与他们多辩,随他们自己说去。
其中一人说道:“哎不对啊,那小子追岳岚有一年了吧,怎么前段时间才办他啊。”
另一人啐他:“王知咏那摊子也不是好惹的,他后来不做的过分,宋晏会动手?”
“也是也是,我记得他是十月被查出来有事的吧,还不是自己从根上就坏了。”说完又拿胳膊搡搡老张把他推了出去。
老张见宋晏并不看他,一副不介意的模样,便边应和众人又半对着岳岚道:“就是十月,十一假之后没多久。”可他一说完宋晏抬头看他一眼,老张自觉没说错话可总觉得宋晏这一眼奇奇怪怪,在空调开满的室内突然打个哆嗦一般。
而众人拿来做奇闻逸事的nv主角静静坐在圆桌旁的矮座沙发上,未参合一句也未表态一句,只偶尔笑笑,宋潋一旁看来倒是觉得他两这态度相配得很。
宋潋随宋晏先入了席随意坐下,认识她的也不算少,都是往年的常见面孔,宋潋礼貌地一一喊过,也有她第一次见的,大多新奇叹道没想到宋晏竟养大了这样的小姑娘,又与她简单寒暄,宋潋不善言辞,也都照着往年惯例套话回答了,众人一时又都羡慕起宋晏养nv有方来了。
场面嘈杂,宋潋端着合t的笑意,倒也没觉得累倦,甚至有些好笑,短短几句就能瞧出她的好了么,那漫漫十数年有些还不是看不透。
人还没到齐,众人也只是随意坐着聊天,宋晏见她坐在大人堆里无聊,叫她去沙发座那边跟老张nv儿她们玩去,老张nv儿是有些小的,不过这群人里有人带了跟宋潋差不多大的孩子来,大小不一都聚在那边玩,宋潋离了席座,朝沙发那边走去,碰上岳岚刚好起身,岳岚看了她一眼,两人互对笑了笑便错开了。
老张nv儿见她过来,高喊小宋姐姐把上次未尽的拥抱做了个全,宋潋受着小姑娘香软身子的热意,也有些舍不得放开。老张nv儿拽她加入,宋潋也不好推辞,与一群半大的孩子、同龄少nv浑玩起来。
那几个同龄人见她看起来也算和善,与她多说了几句,问她多大在哪上学,有一搭没一搭攀聊起来,拉她说最近的电影歌星、学校逸事,听她姓宋,其中一人问她可是宋叔叔nv儿,宋潋看她一眼状似无意问她:“你认识我爸?”那人忙摆手道:“不认识的,只是他跟我爸时常一起吃饭,我跟着去了好几次。”老张nv儿见她们都快自成一堆了,又不依不饶扯回她们。
渐渐人基本到齐了,席座那边有人招呼她们可以入席了,刚才与宋潋多说了几句话的小姑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间,宋潋应下,与她一起问了方位同去。
走廊不如室内敞亮,两人拐了几道,光线愈发刻意昏暗下来,宋潋只是来洗个手,跟她打了招呼说在门外路口等她便出去了。
出门回时路上只有她一人,四周晦暗不清,声音却显得愈发清晰,宋潋依约定站在走廊的t字路口,右手边就是回包间的路了,左手边去是这栋小楼的偏门,因为不常用,只被树影映照,幽深得连人影都留不下。
宋潋踏在地毯上,踱回路口的几步都淹没在脚下的柔软中,她忽然听到左手边似传来轻微人声对话,缓步片刻有些犹豫是否要站在这处无意偷听,还没决定好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脚步顿住也未觉。
低沉男声的那样轻笑是她从未听过的,像cha0sh夏夜幽闭处长出的绿se藤蔓,于晦暗中缠绵自由生长,宋潋竟觉得两脚像被其触角绕住钉在这柔软地毯上。
“半个多月你都没来找我。”nv声似怨似嗔,是那藤蔓攀附的柔韧高架。
“呵,这才几天你就受不了了,那以后……”男声渐沉下去,至后来近乎耳语。
“你少来,你答应陪我去的。”暗夜中藏不住的嗔怪撒娇。
渐渐传来一阵暧昧窸窣声响以及一句已经含糊不清的“答应你的还能有假”,似乎忽然见暗绿藤蔓又可以化为冰泉掌捧后的柔意。
宋潋左手紧紧扣住墙壁壁画贴纸,粗糙的颗粒感划过她的指甲,激起一阵j皮疙瘩,她只觉得难堪不已,甚至早已压过莫名的愠怒,她忍不住去想他们现在是以什么样的交颈贴面方式在温存,宋晏的唇又会印在岳岚哪边耳垂,稀薄灯光会映出怎样的依偎缱绻。宋潋控制不住,却又觉得现在自己的思绪恶心,像屋外鬼影般的幢幢树荫一样无耻地窥探,那是她从未触及的世界,一推开便是暗夜中馥郁的妖娆q1ngyu味道,一时熏染得头脑昏胀,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宋晏引她进去的。
身后传来轻声推门的声音,宋潋忽然惊醒一般,回头对同伴做出噤声动作,拉着她轻步直接右拐去了。
同伴不解她一系列利落的轻声动作,问道:“刚才那边有人吗?”宋潋回她:“嗯,偏门那边刚才站了人在说话,不好打扰,就快点离开了。”语气镇定自若到连同伴都没觉察出话中有什么不对,随声附和一句,便抛到脑后。
回包间时已经开始逐渐入席了,老张见宋晏不在屋里便叫宋潋跟那群孩子一起坐,宋潋应下,瞟了眼门往另一张桌子去了。
包间人太多,入席安排期间也稍混乱,她没看清宋晏与岳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再见时纤毫毕现的灯光下又是那副熟悉的模样,疏离有节,只是与身后的岳岚低声交耳时隐有笑意,宋潋抓住这抹笑意,竟暗舒了口气,刚才所听并不是屋外幢幢疏影中的鬼魅。
旁人见他两站在一处,忙推他们一同入席坐下,好事者忍不住怪笑几声,岳岚不同于先前那番逸闻讨论时的模样,此时羞意的绯红轻拭脸颊,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更是引来几人打趣,宋晏替她挡去几个关注,笑骂道赶紧开席。
宋潋一桌上,边与旁人继续着刚才在沙发上的话题边动手吃起来,一切如常,嬉笑取乐,并没再看一眼旁边那桌,平静得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今晚宋晏的一丝高兴是在外的,旁人自然都能察觉得到,纷纷来敬他酒,只是他借口晚上还要开车回家几乎都推掉了,旁人见他不介意这样闹哄一些,自然不放过他,又说等会儿送他回去,又怂恿岳岚敬他,岳岚不依,半翻了个白眼送他们:“你们拿不下宋晏,就把我推出去,我不g。”
这时有人笑道:“还不真就是你拿下宋晏了。”众人一听笑起来,直骂那人猴jg。岳岚轻咬下唇,眸光莹莹怜怜,面容染就介于青稚与成熟之间的风情,稍抬起了酒杯又缓缓放下。
旁人见宋晏依旧岿然不动,只多说几句多多包涵,竟激起一阵好胜意,有人cha言道:“岳岚都敬不动,那叫小宋过来给她爸敬一杯,大过年的,nv儿敬酒也是合常理的吧。”
宋潋忽然像是听见那桌有人提到她名字,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不少人正看着她,确实是喊了她,而后她又听见有人清晰喊她:“小宋啊,你爸今天可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一圈轮下来几乎没喝,你过来敬他一杯,下我们面子,可别下姑娘面子啊,宋晏。”气氛浓烈,却都是酒桌上的玩笑话,宋潋有些僵住,却又觉得推辞不过,一时有些僵住。
宋晏神se难辨,却也没有出口阻止,老张见状打圆场道:“小姑娘家的敬什么酒,宋晏晚上还要开车载小宋回去的,叫她给她爸点根烟就得了。”各让一步,众人也算答应了。
宋晏点点头,算是应下,转头看向宋潋叫她过来,宋潋这才拔足走去那桌,掩住略颤的右手,稳步到宋晏桌旁,又从桌上的烟盒ch0u出一根递给宋晏,抓起旁边的打火机,金属机身冰凉凉得灼手。
宋潋看见他翻手递上衔住烟嘴,睫羽半垂模样,就等着她了。宋潋微倾下上身,不料未束紧的长发倾泻而下如水jg帘幕,半隔出一方天地,竟是有些幽晦。宋潋将打火机递往烟嘴的另一端,右手有些轻颤,许是未对准的缘故抑或是本就这样。
咔嚓一声,一簇火焰点燃两人眼睛,宋潋忽的抬眸看了一眼宋晏,只见他睫羽微颤似是感受到宋潋在看他,也收紧睫羽向她看来,两双如出一辙的眼眸同燃着两簇焰se,像是把彼此眼眸印在自己眼中,莹莹暗se中团簇的火光,如午夜湖水中燃烧着的水草。
呲,烟丝被燃亮,明明灭灭并不稳,也不知是被谁的呼x1扰了。
闻到燃烧的烟味,宋潋直起身子,看了眼缭绕烟雾后宋晏模糊的脸,晃了晃打火机笑笑表示任务完成就回自己座位去了,旁人见他两利落,叫好道还是宋潋面子大。
直到宴席结束,宋晏也只被灌下总共不到一杯酒的量,有人路过站在大门外正在等宋潋与玩伴告别的宋晏,放言道:“宋晏看在你还要带你闺nv回家的份上,这次放过你,下次啊,可没下次了。”宋晏熟悉酒桌惯例,答应着,虽有些嫌厌,也是选择遵守下去。
岳岚走向宋晏,见他确实无碍才又叮嘱道要开车小心,宋晏与她贴身轻笑道:“你也是。”岳岚似被冬夜寒意侵袭不由地朝他倾身倚了倚,宋晏熟练地顺势一臂揽住入怀,握住她温热的双手,双影重叠难分彼此,可又都觉得就算有暗影遮蔽也不甚适宜,两人目光交错略有闪躲,才各自分开。
宋潋走出大门时,岳岚刚下阶梯,宋晏隐在一旁y影下,宋潋看了眼远去的窈窕背影,被室外g冷的寒风吹得连打两个哆嗦,搓了搓一出门便冰凉的手,站在原地,喊了几步外等着她的宋晏,说道赶紧回去吧。
一路上,车内有些沉默,不过往常也如此这次并没有显得特别,宋潋借口晚上冷热交替吹风头有点昏去了后座休息。车发动后,宋晏回头看了她几眼,只见她趴着埋头向内,全身懒懒地安静蜷缩着,一头松散的乌发泼洒在座位上,晦暗中黑得发绿,有几束顺势垂下如海藻枝蔓般随着车轻轻晃,就像今晚给他点烟时扫过他耳垂的那几缕一样,挠得他有点痒。
宋晏难得打开车载音乐,一阵悠远泛h的前奏充盈整个车内,一个柔和醇厚的nv声唱着:“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也不是无影踪,只是想你太浓,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亲ai的人亲密的ai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困在冬夜一处狭小空间里缠绵绕耳,无处可消散。
宋潋初八晚上回了学校,因为新学期开学又是一阵忙碌,许逸沁带了一大包她妈妈年前去欧洲出差捎回来的零嘴玩意,分给室友后剩下的全部一gu脑塞给宋潋,嘴上嚼着满口的巧克力糖,对宋潋有些口词不清地说道:“阿潋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出国呢?”宋潋拿了一颗她手中袋子里的糖含着:“我觉得国内也挺好。”这糖甜得有点发腻。
“哎呀,你就没想过出去走走?你看赵晗真那种不都忙着出国么?不过她成绩就那样,也是为了找更好出路吧。”
宋潋有些犹豫迟疑,含糊着道:“呃,我不太想长住国外。”
“我也没觉得国外好,只是觉得待了十几年h市,有点腻烦了。”这样的年纪哪个不是惦记着冲出幼巢、摆脱钳制,能去崭新天地。
宋潋不知如何接话,只好抿唇一笑,许逸沁明了道:“知道你念旧的。”
进入三月,天气渐渐回暖,一月的奥赛成绩下来了,宋潋考得蛮好,是料想之中的分数,顾泽桓生物不用说,物理这次考得也不错,班上公布成绩时有人就拿着顾泽桓的成绩单向他高声报喜,当时正值课间闹哄哄的,班上的人基本都在,上次同去的nv生听到顾泽桓分数,高声说道:“宋潋物理也考的好,你俩不愧是一起复习了的啊。”本是无意之言,旁人听起来总像是变了调,几个好事的稍稍起哄,气氛一时就有些尴尬的暧昧。
许逸沁瞅了那几人一眼,横道:“没见过尖子生的友谊啊?一个个思想wuhui,想写思想汇报是吧。”语气强y,模样活似教导主任。
“不就是抢了你的宋潋,许逸沁你还真急了,哈哈哈哈。”有人顶风辩着。
许逸沁随手甩了一块橡皮砸过去,佯装怒道:“找骂是不,说清楚了,可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瞎起哄在先,再说宋潋是她自己的,又不是我的。”那人见闹成这样向许逸沁刻意求饶,哪知许逸沁白眼都懒得给他,自顾出门去洗手间了。
顾泽桓看了一眼宋潋,神se有些歉意,宋潋也没避嫌地对他坦然笑了笑,似是不甚在意,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无人再没事有事地提到。
三月底断续下了一周雨,却是倒春寒起来。宋潋放月假回家,屋子清清冷冷带着春cha0sh意,还是就她一个人,宋潋洗完澡就回了房间。宋晏知道她今天回来,白天就打了电话说回来得晚,叫她自己早点休息。
被子有些sh寒,触感与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一般滑凉料峭,宋潋裹紧到腋下,随意翻开了本床头柜上的书,是她上个月与许逸沁逛书店买的一本现代诗集,当时去买习题册许逸沁要顺便翻翻杂志,她就去别的书架看了看,买下这本只是因为看到扉页上的几行字,那写着“我见过你,在海面上驾驶一列私人火车,往返于少年时代与今夜,一次又一次,直到汽笛哑了,你也不再唱歌。窗外都是后退的风景”。
其实这本诗集收集得杂乱,风格各异,题材不限,宋潋就是拿来当睡前读物催催眠。
近十点,客厅传来窸窣的开门声音,随即客厅灯亮了,宋潋听见宋晏的声音远远传来:“宋潋?”略有些喑哑g涩,宋潋放下书起身去了客厅,看见宋晏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以手杵额,只隐约看见耳垂发红。宋潋走近果然闻到一gu酒味,问道:“你喝酒了?”
宋晏依旧低垂着头没有动,隔了一会儿才回:“喝的不多,就是有点困。”不过应该酒意发散有些热,又接着脱下外套只穿了一件毛衣。
宋潋瞧着眼熟,是那件墨绿se的毛衣,去年买的时候就已经偏薄了些,那时拿给宋晏,他也只是夸了她有孝心,宋潋有些期待的试穿并没有得愿,后来天冷,整个冬天更没有见到,这几天倒春寒他倒是又拿出来穿了。
很合身,与宋潋想象中的模样一样,宋潋目光不禁有些流连,见他难受说道:“我去给你打杯西红柿汁?”宋晏低声应了一下。
今天回家路过市场街口,她喜欢生吃西红柿,瞧着摊位上的新鲜就顺便买了几个,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了。挑了两个洗净,放到搅拌机里,又加了点盐。
从厨房端着一大杯西红柿汁出来时,宋晏已经闭着眼横躺在沙发上了,宋潋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问道:“还喝么?”宋晏一听便睁开了眼,有些惺忪地看了眼宋潋才接过杯子一口喝下,宋潋坐在一旁凳子上等他喝完,宋晏见她穿着睡衣披发的模样,自觉打扰她休息了有些不好意思,随意问道:“刚才在g什么呢,都快睡了吧。”
宋潋接过空杯子看了眼他被果汁染得殷红的唇se,说着:“还没睡下,在看一本诗集。”
“诗集?什么样的诗集?”宋晏r0u了r0u太yanx,许是醉意许是宋潋难得说得清楚,他竟将这个话题延伸下去。
“一本现代诗集,什么样的都有。”宋潋转身去厨房把杯子洗g净放好出来后说着,还是坐在刚才的凳子上,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宋潋实在喜欢他穿这件毛衣的模样,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地说道:“要不我读给你听?”说完又有些惴惴,他们并没这样过。宋晏没有拒绝,低声应了。宋潋便起身去卧室拿了那本诗集来。
宋晏又躺下了,敛住眼眸后只余下宁静面容,宋潋看了好几眼才垂下眼,清了清嗓翻开手上的书,随意选了首刚才看过的:“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丰收后荒凉的大地/黑夜从你内部升起/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黑雨滴一样的乌鸦/从h昏飞入黑夜/黑夜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走在路上/放声歌唱/大风刮过山岗/上面是无边的天空。”声音轻柔,混在屋檐边的雨滴声里,潺潺流泻。
宋晏很是疲累,此时听到宋潋给他读诗的声音只觉得畅意熨帖极了,那诗讲的什么来着,是黑夜还是风?宋潋的声音迎送着春夜凉风,那才是他的风。
宋潋读完一首,宋晏依然闭着眼睛像是快睡去了,她小心试探等待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是那样,于是又往后翻了翻看到一首,她迅速抬眼看了一下宋晏,似是睡得更沉了些,才读道:“我从海上来,带回航海的二十二颗星/你问我航海的事儿,我仰天笑了……/如雾起时/敲叮叮的耳环在浓密的发丛找航路/用最细最细的嘘息,吹开睫毛引灯塔的光/赤道是一痕润红的线,你笑时不见/子午线是一串暗蓝的珍珠/当你思念时即为世间的分隔而滴落/我从海上来,你有海上的珍奇太多了/迎人的编贝,嗔人的晚云/和使我不敢轻易近航的珊瑚的礁区。”
一首读完宋潋暗抚略快的心跳,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宋晏规律平稳的呼x1,宋晏似是真睡着了。屋檐边的雨滴声这时急促了些,慌乱地拍打起来,吹过窗帘送来一阵sh润的习习凉风,宋潋轻放下书,慢慢地倾身半跪在沙发边,屏息了一会儿,又才继续倾身向下,宋晏嘴角一抹半g的殷红果汁太过诱人,她忍不住,忍不住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宋晏陌生的呼x1就要扑面了,只见那柔软睫羽不易察觉地轻颤一下,也不知是不是风扰了,宋晏似睡得不安稳,翻身半侧过去。宋潋猛地惊醒,迅速抬起身来,跪坐着泄在地上。她呆愣良久,才想起宋晏还这样睡在沙发上,艰难地清了清喉头的涩意,一张口却发现声音这般喑哑:“这样睡不好,你起身洗个澡再睡吧。”片刻后宋晏才迷糊应了,宋潋盯了他会儿起身独自回了房间,随后便是漫长阒静的夜。
临近五一,已经渐渐有了初夏模样,宋潋也开始换上薄衫,日头渐长,又待一年高考将近,最近学校各种激励宣誓活动,气氛紧张得他们才高一都不能幸免。
这日午后,许逸沁连打好几个哈欠对着宋潋说道:“你说陆良铮他们高考就高考,学校折腾我们g嘛,这正是春困夏乏的交界期,我天天都快醒不过来了。”此时瞪着噙满生理泪的双眼,宋潋不免可怜她:“那你赶紧喝点咖啡去。”
许逸沁撑着又一个哈欠连连摆手:“我就不ai那怪苦味。”宋潋白她一眼一脸那我就没办法了,许逸沁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凑过来:“阿潋,五一你没安排吧,我爸五一开车去省城有事,我们蹭他车去玩玩吧。”宋潋思索了一下确实没什么事情,便应下了,后来提前跟宋晏说了一声五一月假不回家,宋晏听她一说,回道倒也凑巧了,他本要准备跟她交代一下那几天他不在家。两人都不在,正是刚刚好。
临到放假前一天,许逸沁哭丧着脸跑来找她,气鼓鼓骂道:“我爸什么意思,明明都答应我们了,现在偏偏又说五一去不成省城,气si我了。”宋潋失笑,毕竟抱了期待,最终不能成行还是有些遗憾,不过仍是安慰许逸沁道:“以后总有机会的,不一定就是这次呐。”许逸沁见她不算介意,自己一个人生气去了。
所以五一放假宋潋还是回家了,因为宋晏不回来,她也懒得再跟他说一遍。一个人在家待三天,她也不是没经历过。
晚上与许逸沁吃了顿消气饭,答应她下次一定抓紧一切机会去省城,才各自散去。宋潋到家后,一个人热了点牛n喝了才去洗澡,九点坐在沙发上边换着台边擦着sh发,水滴在薄薄一层睡衣上,洇出朵朵深痕,电视里这个时间都是各种电视剧轮番上演的时候,宋潋胡乱换台找了半天没一个合意的,随便定了科教频道的动物世界等头发g。
等这个节目放完,宋潋0了0头发也差不多了,白天还上了一天的课,不免有些犯困,关了电视和灯准备回卧室。走到两间卧室相对的走廊时,宋潋看到宋晏的卧室门半开着,像是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屋内一阵黢黑,走廊的光都照不进,宋潋站在原地咬唇犹豫了一瞬,关了走廊灯,落下一片黑寂,她折身走向了宋晏房间。
并没有开灯,进去后依着稀薄月光,假装熟悉地走到床边坐下,四周环顾了一番,似是想找这个视角看到的一切,双手无意识地0着床被,舒了一口气,顺势躺下,埋头入宋晏的枕头里,她感觉被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包绕,像是环住了她的腰,从她耳垂到脖颈一路向下,她今晚忽然想在这里睡下。
她想着每天宋晏会怎样从这张床上起来,拉开窗帘,打开衣柜挑选衣服,怎样穿好衣服走出房间,他会习惯从哪边shang呢,又是惯常什么样的姿势入睡呢,这些她都不知道,她了解的实在不多。
客厅的石英钟敲了十一下,宋潋神思渐渐昏沉,她感觉似乎就在宋晏的世界里待着,他们也可以这般亲密,像……像一对正常父nv那般吧。
临近午夜,万籁俱静,院子里仔细听已经有零星虫鸣了,黑暗阒静中客厅忽然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可半天怼不进去,外面那人花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
宋晏微微踉跄走进玄关换了鞋,又摔上门,步子稍欠稳,坐在沙发听了会黑暗中的午夜声音,是的安静得就他一个人,头昏沉得微微刺痛,他忽然有些想念上次宋潋给他榨的西红柿汁了。坚持着起身去洗漱间冲了澡,热气稍微柔和了那gu刺痛感,可狭小空间闷得脑袋愈发不清醒了,关了灯直接往卧室走去。
推开虚掩着的门,宋晏借月se隐约可以看见他床上有个侧身隆起的身影,半裹着床被,已经滑倒腰际了,他身影一顿,稍有疑惑,转念一想便有些明了。
想到是谁了后就直身向床走去,酒后略些沙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回响:“不是都说我这几天不在家么?你消息倒是灵通,知道我改行程了自己就先跑来了。”shang后半躺在那人身后,凑上她耳边沉沉轻笑,柔声幽微:“就这么熬不住?嗯?”
说着又一口hanzhu那人耳垂,左手熟练地从衣摆下方探入,一路流连向上,直到那捧如掬水在手的柔软,盈盈不足一握,颤颤巍巍似在轻啄他的掌心,忽生出平日少有的怜意,忍不住轻缓r0un1e起来,身下人似被扰醒,轻y一声,娇意横生,宋晏本就昏沉听见这声更是头脑一胀,将身下人侧翻对着自己,本流连于耳垂的双唇攫住发出刚才jia0y的樱瓣,似是像要封堵上吞咽下令他疯狂的声音。
那人发间是他熟悉的惯用味道,嗅起来就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似的,此时这香味浓烈得他已经将她r0u进自己身t了一般。身下人唇瓣柔软像宋潋养的茉莉,他浇水时拂过它们,缎似的滑腻,隐约有gun香,宋晏心里暗笑,真是可ai极了。他追逐着围困着调皮的茉莉huax,每一次颤抖触碰都令他悸动。
身下人略有些挣扎,他有些愧意弄醒了她,便放过那唇瓣,吻向修长脖颈,感觉到身下人忽地微颤,宋晏恶作剧地t1an舐轻咬覆盖着搏动血管的0肤,将腹下y热隔着衣物抵住花x,假意冲撞了几下,那人微颤中又一声像是努力忍耐的轻y,宋晏轻笑一声,凑上她耳边,作势咬了一下她耳垂,在她耳畔说道:“今天怎么这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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