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都是莫行风逼他的。陆知轻咬住下唇,努力放平呼吸,明明不愿再回想起那件事,却忍不住问沈祤:“戒同所……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个私人违法机构。断食断水,电击治疗,强迫你看不同的片子,一旦你有任何反应就会对你进行电击治疗。像是,太阳xue的左右两边被一根针来回刺穿,相当痛苦。”沈祤能发现陆知轻的脸色越来越差,显然听不下去,但他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也许是我多嘴了。但他还能记得你,喜欢你,是件极其罕见的事情,应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这样残忍的手段应该会让他看见你的同时产生呕吐眩晕的恶心的感觉,很不可思议……”陆知轻对莫行风生出了一丝怜悯,难得的怜悯,但那一瞬间的怜惜突然无影无踪。陆知轻摸了一下耳朵,脑海里生出满天红光下火海烧得整个家都剩下空壳的画面,内心有腾升起恨意。陆知轻沉默,没有回答沈祤。莫行风可怜,但他也可恨。或许莫行风还爱着他,但是这份爱如同草芥般轻贱,也如同千斤铁一般沉重,陆知轻他受不起。“进去吧,我看看他。”沈祤打开门,莫行风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没有动静,似乎是睡着了。陆知轻放慢脚步,看来他来对时候了,他还是有些无法面对莫行风。“呼吸看上去很平稳,实际上我们打了镇定剂,否则他根本睡不着,或者说他的情绪起伏不定,想休息也很难。”陆知轻点头,仔细端详着莫行风的脸孔。那人真的很瘦,脸颊微微凹陷进去,看来连正常进食都很困难。唯一不变的是莫行风即使生病,人消瘦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带着病态的苍白,好像风一吹他就会走,留也留不住。如果当初你不逼我,不干涉我,就不会有如此两败俱伤的下场。陆知轻叹气,一切都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陆知轻看着莫行风熟睡,没料到莫行风突然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差点把陆知轻吓得背过气。莫行风突然睁眼的那一幕,像整点报时的钟表,靠外力拧上发条,过着日复一日不见变化的日子。他真的很困,但是他的大脑无法让他安稳入睡。在医疗中心的日子,他时而清醒时而麻木,病发时严重到他产生自杀的念头,痛苦得不能抑制。他有时候希望自己永远能保持麻木、无法控制自我的状态,因为不记得,所以不会痛苦。思维的混乱不堪,他无法记起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为什么会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被一个个陌生人注视。唯一能让他感到些许安心的就是想象那个男人来见他,安抚他。莫行风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见他一眼,就无法挪开眼睛。他的大脑告诉他,那个男人叫轻轻。那是大脑第一次给他下了一个他认为是正确的指令,抓住轻轻,别放手。他惨不忍睹的人生被刻上了无数划痕,流血留疤。唯独他的轻轻,像救命稻草,像沙漠里的一口甘泉,让他焕发新生。可是为什么,轻轻见到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冰冷冷的眼神,快要把他冻结。莫行风开始怀疑自己,他不够好,他太荒唐了。他是病人,是疯子,是需要被锁起来的危险性人物。尽管他想努力做好一切,但总是搞砸,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暴力倾向,强烈的厌我情绪。护士递来的水,强迫他吃下去的药,打进身体里的药ye,他都害怕是要害死他。
“轻轻,是,最好的……轻轻,保护,保护我……”莫行风的声音很虚弱,看着陆知轻的眼神也变得柔和,和刚才那带有攻击性的双目差了太多。莫行风坚信此时的自己是清醒的。尽管痛苦,尽管克制那个邪恶的自己耗尽了力气。“真不敢相信,他能说话。”陆知轻听见了,心脏一阵抽痛。他别开眼,不愿看见莫行风痴迷的眼神,转过去对沈祤说话。“一直都能,他有时候是清醒的。我们的治疗有效果,他不会一直浑浑噩噩下去。”陆知轻看着莫行风,他的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一句话也憋不出来,最后只能机械性的祝福了一句:“早点好起来。”随后他就觉得自己太蠢了,莫行风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门外有人敲门,陆知轻转头,是护士进来为他打针输ye。莫行风见护士进来,身体痉挛,陆知轻能感受到他在害怕。针管刺入皮肤的刹那,莫行风痛苦地呻yin,被束腹带绑住的身体弓起来,似乎在反抗,又不得不妥协。莫行风不怕痛,陆知轻知道的。“打针对他来说是酷刑,之前还必须得几个人按着他打,否则一旦失手划破手腕可就糟糕了。”陆知轻看向他的手臂,针孔虽没有密密麻麻,但也是普通人看了会觉得触目惊心的程度。“……打了这么多针?”沈祤沉默了片刻,“有一些,是他入院之前就有的。”陆知轻的眼眶有些shi热,他不愿继续呆在这里,反胃和作呕感让他不适。突然之间可以和莫行风达到一个共情的状态让他倍感厌恶自己。我是讨厌你的,莫行风,可怜你,只是我出于一个普通人对你的同情罢了。陆知轻擦去眼泪,看着莫行风面无血色的样子,心被迫坚硬起来。 番外 平行世界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现在,从我家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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