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英做曹家罐头工厂nv工,一做就是三年。
原来家里开书局,还能让她当个率真的nv孩,从前动不动便与林n妈斗嘴,感觉自己是个受宠的nv儿,如今环境已经不允许她这麽做,她必须学会看人脸se工作。
正当林秀英心不在焉地,从成堆的鱼罐头中捡出六个装箱时,她想起吴泰南前些日子对她说的话:
「秀英,为何你要替人工作呢?」
「当然是为了要赚钱呀?不然呢?」林秀英不解,但又隐约可领悟吴泰南想表达的意思。
「为什麽非得要替人工作才能赚钱呢?」
林秀英无法回答,她想不出除了替人工作外,还有什麽可以赚钱的方法。
吴泰南的思想与灵魂,彷佛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林秀英看着他发怔,心里涌出更多焦躁。她明明也是个有念过书的人,怎麽在吴泰南的对话中,越发感觉自己的无知。
「是无知限制了自由,秀英,」吴泰南表情极度哀怨,他彷佛在责怪林秀英,对社会的洞察不够敏锐,但见林秀英旁徨模样又不忍戳破,於是他接着说道:
「自由才是番薯岛上人们最需要的,自由带领复兴镇的人民,获得更好的生活水平,自由是不需要躲躲藏藏的过生活,有自由,林家书局也可以重新开始。」
林秀英此时已经无心理会自家书店,作为一名nv工,她只求可以有稳定工作得以生活。人生若还有什麽期盼,那是希望情梅竹马吴泰南能够多陪她一些。
「那结婚呢?」林秀英脱口问,这一问是连自己都被吓到,「我们都二十五岁了,什麽时候结婚呢?我是指,或许会遇到……什麽人……」
林秀英情急下又改口,低下头、红着脸,不敢正眼瞧吴泰南,她不希望吴泰南以为她在b婚。
「不,秀英,这是岛民们需要被解放的时代,结婚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婚姻是神圣的,但!必须要有自由,自由的婚姻才会有意义。」
「泰南!我都知道!」林秀英更急,「你是反抗军的首领,我杂志记者,又怕吴泰南在还没被枪决前,又凭着卓越的运气逃走,他们将吴泰南用两百零六条锁链铐住,铐住身上每根骨头。
接近凌晨枪决前,宪兵长基於政府形象,不屑地问吴泰南:
「再过几分钟,你就要被枪决了,还有什麽愿望吗?」
吴泰南被黑布袋盖住头,眼前一片黑,他看不见宪兵长的唇语,自然无法回应,即便宪兵长问了三次。
宪兵长见他不为所动,换作常人至少也应该要全身颤抖,大小便失禁。他以为吴泰南已经放弃最後的许愿,於是举手对宪兵队示意,并说道:
「好吧,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人,自由党主席。」
十三只步枪同时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吴泰南,手指轻轻扣住板机,等待命令。
行刑台下,忽然传来微弱地歌声,歌声慢慢地扩大,彷佛是湖池里的涟漪向外扩散,变成水波,又变成波涛。人民们注视着前方,大声歌颂着。
而那是自由党的自由宣言: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你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安静!让他们安静!」宪兵长命令几个人去压制群起激昂的民众,但宪兵们举着步枪,冲进人群,想揪出唱歌人们时,却怎麽也找不到。
「是人民的心声,发自内心的歌声。」此时,跪在台前,全身被五花大绑的吴泰南,淡淡地说。
台上宪兵见场面几乎失控,歌颂淹没他发号司令声音,急着大喊:
「开枪!快开枪!」
然而,在清晨yan光扫过复兴镇水平面,十三把步枪要被扣下板机之时,埋葬张国英灵魂的山崖上,吹起一阵怪风,宛若如来神掌地轻轻抚过大地,吹得在场人民心旷神怡,吹得行刑手们忘却开枪时机。
一块黑布从天飘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吴泰南身上,将其盖住。
宪兵长大惊,大声问道:
「那块是啥东西!」
「报告,那是从司令部厨房吹出来的伙房布。」
「伙房布?」
宪兵长话还没问完,在场所有人皆发出惊奇的欢呼。
只见伙房布盖住的吴泰南,台上只剩身形轮廓,接着,轮廓慢慢消软下去,如漏气的皮球般变小,直到贴平行刑台面。
「人呢?」宪兵长大喊。
一位宪兵走过去,掀开伙房布,地上只剩下一摊的铁链。
林秀英的婚事,预计在两周後举行。
然而她此刻却被软禁在家中。
透过二楼门帘缝,林秀英观察外头的便衣宪兵。宪兵如守着美味的土窑j般,在对街的骑楼下装模作样。
只要林秀英一踏出家门,便会遭到宪兵拦下盘查,疯狂追问林秀英想去哪、为何出门,b迫林秀英放弃出门。
「泰南……」窗帘之後,林秀英想起了吴泰南,两行眼泪连绵落下。
两天之前,曹二君见缝cha针,搓合了她跟小弟曹和平的婚事。曹的几番冷嘲热讽下,林秀英又想起吴泰南的冷漠而失去理智,便赌气点头答应。
冲动後带来的是无尽地後悔。
街上的居民们纷纷谣传着,几年来四处为番薯岛打抱不平,蒙面与宪兵队对抗的领头是吴泰南。林秀英这时才发觉自己铸下大错,想回头陈清,却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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