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琳结束高考的当天晚上,由卞闻名的管家陪同,乘坐卞闻名的私人飞机,抵达海州市的新浦国际机场。
两个小时前,她考完最后一场,回到家。
乔安娜、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中年男子,以及一只行李箱,已在客厅等着她。
“琳琳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啦。来,妈妈给你介绍一下。”
乔安娜脸上绽出的灿烂笑容,像莫奈花园里的一朵花。
卞琳不禁脑补,她是不是另外找了新男人。
只等高考结束,迫不及待向她宣告,好迎接对方乔迁入伙。
出乎意料,男人站起身,笑道:“还是自我介绍吧。卞琳小姐,我是陈俊,您父亲的管家。受他指派,我来接您去海州。初次见面。”一面向她伸出右手。
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友好而克制,带着职业化的客气和恭敬,让人挑不出毛病。
卞琳有点懵。一个月前,卞闻名的确保证高考结束后,会来接她。但她没想到这么快,快得都有点突然了。
她礼节x地和对方握了握手,“你好。多多关照。”
“好啦,你们今后有的是时间熟悉。飞机不等人,快出发吧。”
乔安娜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推着卞琳往外走。完全是在赶人,好像他们晚走一分钟,她就会损失几百万。
在乔安娜的催促声中,卞琳和才刚见面的陈俊一起出了门,在楼下又一起坐上了一辆等着他们的汽车。
卞琳这段时间确实筹谋离开,可从小没有长久分离过的妈妈,还有这座生活了21年的城市,说走就走,心里忍不住涌上些离愁别绪。
陈俊看她情绪低落,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些话题和她聊。卞琳兴致不高,大部分时间都是听他在说。
b如——
“卞总本来是要亲自来接您,但最近行程一个接一个……”
“您的房间,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是卞总亲自主持布置的……”
再b如——
这些年她虽然生活在乔安娜身边,但大到医疗学费、小至衣食住行,都是卞闻名负责给付;
以及乔安娜之所以爽快放行,是因为卞闻名支付了一笔天价的赡养费……
卞琳对此不置可否。
卞闻名有钱,所以他花得起钱;卞闻名和全世界的人类一样,一天拥有24小时,但这些时间,十年来,从没花费在她卞琳身上。
至于乔安娜如何想方设法、巧立名目,从卞闻名身上搜刮钱财,她认为是人之常情。
无论离异的夫妻,抑或分手的情侣,最忌讳、最让人抓心挠肝的,无非是分开后,对方过得b自己好。
卞闻名的离奇发迹,对乔安娜的打击是毁灭x的。在日复一日的悔恨与焦虑中,她变态了。
这些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陷在创业、创业失败,投资、投资失败的怪圈里。越是输,越想证明自己;越是折腾,越是输得jg光。
卞琳可以包容乔安娜转走她的零花钱,反正卞闻名给她的钱,对之前的她来说,跟大风刮来的没两样。
但这次乔安娜出卖她,拿她当作生意筹码。除了分道扬镳,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改变不了乔安娜。
她只想、也只能保管好自己的一颗心。
汽车一路开到了南江机场的停机坪,卞琳跟着陈俊上了一架只搭载他们两名乘客的私人飞机。
飞机很快爬升到巡航的高度,机舱内噪音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空气中,能感觉到天竺葵香氛的存在。一半玫瑰的甜软,一半柠檬的清新。正是她钟ai的味道,抚平她的沮丧,疗愈她的飞行恐惧症。
她的飞行恐惧症,不会专门适配民航机吧?!
卞琳后知后觉,踏进卞闻名的世界,意味着进入一个恒温22c的世界。
空乘送来餐单,请她挑选晚餐的菜式和饮料。
机舱内空间宽敞,座位起码有十来个。陈俊给她留出私人空间用餐和休息。
陈俊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进去了。
她去卞闻名家,只为过渡。大学开学,她再搬去宿舍。
这两三个月,她不会去招惹卞闻名,尽量和和气气、客客气气跟他相处。
可是,当这架湾流g650——号称全球最昂贵的公务机——平稳落地,她站在登机梯上,一眼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隔着一段距离望去,仍能看出他的面部极具雕塑感。身形颀长,一身黑se装束,靠在一辆加长豪华礼车旁。鼻梁上架着副墨镜,让人猜不出他的视线落在哪里。
卞琳心中一紧,猛然惊觉,她可能办不到!
他不会是瞎了吧?上个月打视频中途,他突然0了副眼镜戴上;今天,大晚上的,又莫名其妙架着副墨镜。
不无恶意的猜测,莫名缓解了在看到卞闻名那一瞬,涌上卞琳心头的不适。
可惜,对方朝她挥了挥手。显然也看见了她。
机场的各se人流车流,川流不息,在他身周辟出一座孤岛。灯光、声响、动态瞬息万变,唯独他傲然屹立,一动不动。仿佛他既是世界的中心,又置身于喧闹之外。
一刹那间,卞琳想退回机舱,让这架飞机载着她,原路返航。
可是,她貌似,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环顾四周,身后的空乘、地面的机长、身旁的陈俊,几个人共用一张脸。
清一se职业化的笑容,对她投来鼓舞的目光。
卞琳别无选择,只能走下舷梯,一步一步,被cha0水簇拥着,无可避免地走向那个身影。
越是走近,越是怀疑,她是不是和这个世界不熟。
卞闻名注意到卞琳向他走来。抬起手,想把墨镜取下,好将nv儿看清楚。
碰到镜框时,想了想,又垂了下来,不无懊恼地握成拳。只隔着镜片打量nv儿。
他的小nv孩长大了,也长高了。
身材颀长苗条,套着一身白se短袖、蓝se长k的校服。样式再简单,也难掩聘婷婀娜。
一头蓬松的天然羊毛卷发,随意披散,行动间浪cha0般飘逸滚动。巴掌大的鹅蛋脸上,嵌着两只清澈到清淡的杏眸,眼睛上覆盖着一层浓密睫毛,眼帘低垂,向内映出一圈淡淡的y影。脸颊白里透粉,恰似一朵含ba0待放的白芍。除了秀挺的俏鼻,脸蛋没太多起伏,但轮廓分明。
彰显蓬b0生命力的卷发,与秀气清淡的脸蛋,形成鲜明的反差,流露着难以描绘的绝代风华,令人见之忘俗。
所有电影导演见到她,都会争相邀请。出演他们电影里的初恋nv神,好为那些空洞浮夸的ai情故事增添信服力。
令卞闻名头疼的是,这位初恋nv神,似乎对他怨念深重——小脸绷紧,格外显得倔强。
及至卞闻名身前一米处,卞琳站定。
垂着头,穿着一双白球鞋的脚,在水泥地坪上蹭来蹭去,踢着不存在的小石子。
她恼得紧。原先想好,把他当房东,自己来借宿。
面对面才发现,她b她想象的还要记仇。
算起来,已经有六年多,她只称呼他“喂”。
他没有资格。没有当她爸爸的资格。
卞闻名笑了笑,总要有人迈出承认的好友,她不能不疑心。
“九年前……”
男人才起了个头,就被打断。
“等一下!”
卞琳说着,转过身,冰墙碎裂。她g住男人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清澈的双眸sisi盯住男人双眼。
“我看着你编。”
卞闻名接触到nv儿认真的视线,无奈地摇摇头,眸中写满哭笑不得。
继续说道:“九年前,我们参加了一场聚会,是那种……通过暴露最y邪肮脏的丑态、见证彼此的堕落把柄,从而将成员深度捆绑在一起而举行的特殊仪式。当天的规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和羊x1ngjia0ei。”
说到这里,男人稍作停顿,给nv儿一些反应的时间。
卞琳瞳孔地震,脑袋一片空白,浑身随之僵y。这是她从未考虑过的荒唐事件。
身t率先给出反馈,和男人贴在一起的t腿、手和胳膊瞬间发烫,火烧火燎。
那他,有没有……
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胃部翻涌而上,她喉头反酸,有些想吐。
更要紧的是,赶紧先从男人身上下来,远远的离开他。
捕捉到nv儿眼中的排斥与退缩,卞闻名飞快出手,双手牢牢握住nv儿纤细的腰身。
“宝宝,爸爸没有!”
他斩钉截铁地保证,同时双眼定定地望进nv儿瞳孔深处,毫无保留地向nv儿敞开心灵的窗户,以此证明他的清白。
卞琳几乎要被他眼中的诚恳打动。
心里仍然别扭,她眼光扫向一旁,讷讷地说:“我不信…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仪式,你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别人能放过你吗?”
卞闻名点点头,承认了nv儿的猜测。
“确实不能全身而退,所以爸爸也交出了自己的秘密。”
说完,他嘴角咧了咧,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奇异至极的笑容,无尽的惨淡中蕴含着一缕戏谑。
或许在嘲笑那些难堪的威胁,又或许只是在嘲笑无能为力的自己。
卞琳愣了愣,这是她从未在卞闻名脸上见过的表情。或许,他这些年也承受了许多折磨……
可是,她没有理由同情他。毕竟,那些泼天富贵是他自己的追求。
“什么秘密?快说!”她继续追问。
“在爸爸说出来之前,需要请宝宝千万记住,这些话只是当时爸爸为了过关,临时编造的谎言。”
男人郑重其事,似乎如果这个前提不能预先成立,那他就不打算透露。
卞琳疑惑更深,她点了点头,决定先听他说完再自行判断。
“爸爸当时说的是——从nv儿诞生之日起,我就发誓今生只视她为伴侣、只ai她一个、只和她x1ngjia0ei。”
男人说得极慢,话中透着真意。
卞琳一时分辨不清,这gu真意是延续自前面男人叫她相信这些话是瞎编的,还是他曾经当真起过那样的誓言。
然而,无论是哪一句是真话,都同样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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