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停住脚步,他左右看看,声音也随之停止。他不该好奇,但这里是哥谭,是他们的地盘,谁敢在哥谭对一个鲍尔斯下手?想到这里,亨特大着胆子推开一条小小的门缝。寒光如电!匕首停在他的眼前,锋利的刀尖只差一点就能戳穿他的眼睛。亨特完全没反应过来,等男孩收回刀,他才如梦初醒,惊恐地跌坐在地上,撑着羊毛地毯哆哆嗦嗦地向后爬行。“你、你是谁,别杀我,我是鲍尔斯家的人!”他想这么说,但事实上,他的牙齿不停打颤,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个打扮古怪的男人站在男孩身边,他披着奇怪的装甲,头套部分是一个巨大的红眼猫头鹰。正是他赶在亨特被刺穿眼球前抓住男孩的手。猫头鹰的目光隔着红色的镜片幽幽打量亨特。“他是鲍尔斯家的人。”声音从猫头鹰的头罩下飘出来。“你走吧,”他对亨特道,“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亨特瞪大了眼睛,猫头鹰般的男人与男孩被他深深刻进脑海,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这一幕。他连滚带爬,匆忙逃走。他没有信守承诺,一回到休息室就扑进妈妈怀里,对她诉说了刚才的遭遇。“我们找机场的警卫过去,我要把他们都抓起来!”他不敢大哭大闹,把沙发上的爸爸吵醒,只敢小声祈求妈妈,“他居然拿刀指着我!”“没事了,宝贝,他们不敢对你下手。”妈妈捧着他的脸,柔声安慰他,丝毫不提报警的事。她告诉亨特:“别对任何人说这件事,连你爸爸都不行。”亨特渐渐回过味来,他意识到男人的装扮与哥谭流传的童谣不谋而合。他看着妈妈,眼神惊恐又狂热:“他是……他是我们家的人?”妈妈没有承认,没有否认,她再三叮嘱亨特。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亨特只能当它不存在。是了,这才是哥谭最大的权力。不是跑车,不是别墅,不是游艇和私人飞机。真正的权力是无所顾忌,是不管做什么,其他人都不敢有一句怨言,是挥挥手,所有心愿都能轻易达成。它区分开了妈妈和约瑟夫舅舅,未来也将区分开亨特和约瑟夫的孩子。鲍尔斯是猫头鹰的主人,但亨特不是,他只是一个享受荣光庇护的可怜虫。如母亲所愿,亨特保持了沉默。
人的命运总是由一些微小的细节决定。今晚的遭遇像一颗种子埋进亨特的心底,未来某天,他的嫉妒和渴望会长成一棵苍天大树,伴随他步入生命的终点。艾玛丽丝不知道这一夜是属于亨特的命运之夜,她追踪着外激素标记,一路潜进贵宾区。她换了一身衣服,推着装满清洁工具的小推车做掩护,伪装成一个年轻的清洁女工。三人从走廊对面走来,步履匆匆。为首者西装革履,焦急地向电话里的安保询问议员的情况。一男一女落后他几步,女人衣着宽松,眉头紧皱,边走边用手机和某人的消息。男人给艾玛丽丝侧身让开通道。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注意到艾玛丽丝帽檐下的脸,眼神微动。艾玛丽丝和加里克、伊莉娜错开。她听到了为首那人和机场安保的对话,他们应该是负责接待议员的接待团成员。贵宾区占据了整整两层,艾玛丽丝推车上到最顶层,外激素标记停在一间房外。她在门边放了一枚牙镜,躲在墙后用推车里的捡拾夹勾开门。牙镜倒映出空荡荡的房间,几乎看不到人活动的痕迹。艾玛丽丝调转牙镜的方向,这次她看到了地板上的一只手。没有其他人,房间里只有一个倒地的男人。来不及等杰森会合,艾玛丽丝闯进房间里。她试探男人的鼻息和脉搏,他已经死了。但他不是被外激素信号标记过的那个恐/怖分子,信号随时间变淡,从衣柜的缝隙里溢出。艾玛丽丝打开衣柜。什么都没有。镜片里看,衣柜内满是淡淡的红色,证明被标记的那个人,或者那具尸体在这里待过不短的一段时间。艾玛丽丝检查衣柜里侧,在衣柜壁发现了几滴血迹。她从手臂包里取出棉签和证物袋,蘸取一点血放进证物袋里。现场没有其他异常,有人把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那一具尸体。窗户被人敲了两下,头戴□□头套的悍匪翻进窗:“我们得躲一阵了,议员出事,机场安保正在组织搜查。”他盯着地上的尸体,忽然道:“他是恐/怖组织的成员之一。”他半蹲下来,准备伸手翻动尸体,被艾玛丽丝拍了下手。“嘁。”他小声哼,指给艾玛丽丝看的动作非常诚实,“他腰上挂着的是一部通讯器,型号老旧——当然,现在看它是最新型的先进装备。我在袭击议员的恐/怖分子身上搜到了同款装备。”验证它属于哪只队伍,方法很简单,看通讯器连接的通讯频道。死者与刺杀议员的杀手共用一个频道,坐实了他的身份。艾玛丽丝戴上塑胶手套,进行了一次简单的验尸。死者的死因是枪伤,子弹贯穿了他的额头,在他的后脑勺上破开一个大洞,最终嵌进挂在墙上的壁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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