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布帘被一只手掀开,你从后面走出来。这时你已换了一身轻便的布裙,袖边挽到胳膊肘,浅棕se的卷发盘在脑后,看起来jg神又g练。
“乔治先生,”看到来人,你眼睛亮了一下,“您怎么来了?还没到时间呢。”
乔治挠了挠后脑勺,回答你:“我过来改几个尺寸。我家婆娘怀孕了,她不想大了肚子就穿不上漂亮衣服。呶,这不赶着我过来给你说嘛!”
虽然他嘴上抱怨,喜悦的情绪还是无法掩盖的。
你莞尔,“那就恭喜您啦!”示意乔治走到柜台这里,“用不用我上门量一下夫人的尺寸呢?”
“不用不用。”乔治摆摆手,“过来的时候就已量过了,我说你记下来就行。”
你拿出羽毛笔,蘸了蘸墨水,“您说。”
乔治头凑过去和你交流。
索恩一直在旁侧看着你们,见你手底下一边写,一边询问。写完和乔治对了对,这才又把笔cha进了墨水瓶里。
“那就这样了,我还要去买些小玩意儿带回去,先走了,小克莱尔。”乔治走出门,回头向你挥挥手。
“您慢走,乔治先生。”
你目送着乔治离开,这才有空理会静坐在一旁的索恩。
“等久了吧?”你突然凑近他的脸侧,关切问道。
索恩轻摇了摇头否认。
你见状低笑了一声,像是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随后将手递给他,“走,带你去后面看看住的地方。”
撩开布帘,索恩才知道原来后面是片小空地,置放了几个木架用来晾晒染布,正对着有一间小阁楼,左侧则是一间又宽又长却稍显低矮的房子。
你指着左边那间屋子对他说:“那间就是你要住的地方。原先是堆放杂物用的,一直闲置着,今天顺便收拾出来了。”
“对了,”你复又指了指一楼那间小屋子,“那是我住的地方,楼上是约翰的。”
随后又有些迟疑地补充:“楼上,你最好不要随意上去,他很不喜欢别人进出他房间。”
索恩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若有所思,随即低眉顺目地应了。
顾及到他的心x,你只得揣摩着说话:“不过没事的,约翰他······很少回来,没个十天半月是不会着家的。”
“所以一般都是我们两个人,你不用顾忌太多。”
由着你扶自己进了屋子,里面空间很大,因为摆设极少的缘故,显得格外空旷。靠墙有一张木质小床,一个小箱子,一套桌椅,再无其他。
“先在这里住下吧,虽然条件是简陋了点,不过以后可以慢慢添置嘛。”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你费力将一个大木桶拖进了屋子里。那木桶和你半个人差不多高,你身子都弓了起来。
一边使劲挪着木桶的位置,你朝索恩说道:“先等会儿。”
他听话地坐着。
摆到合适的位置,又添了大半桶水,有丝丝缕缕的热气冒出来。
你看向他:“行了,别愣着了,快脱吧。”
“······”
几秒种后。
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不妥,你僵了一下,头也慢慢地埋下去,“我,我的意思是说,你脱了衣服才能洗,你脱你的,我先出去。”
你转身yu出门。
“等等。”他突然叫你。
“怎么了?”你背对着他。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衣服。”
你明白了。
一手向后朝他伸去,想要将他的衣服接过去,“你递给我就行。”
左手悬在半空中,等了半晌都没反应,直到片刻后,你才感觉到一个温软的异物搭在自己手心。
是他的手。
“你先转过来吧,”他似是无奈,“我还没脱呢。”
只见他有些羞窘的样子,偏头看向你,顿了一下才开口:“我,要怎么进去?”
绿se的眸子看起来像无害的小兽。
怎么进去······
嗯,你沉思了片刻。
他的腿还有伤,如果你不扶他的话他要怎么进去??
你的目光在木桶和他的身上逡巡着,似乎是在寻找方法。
最终,他还是颇为b仄地坐在里面,在你的强力要求下,背对着你。身后,你提着一个小壶为他添热水。
温度差不多了,你将水瓢放进了小壶中,顺手将布巾挂在桶边,“那我先出去啦,你洗好叫我。”
走出去的时候必不可少地要经过他面前,你便小心翼翼地使自己一直背对着他。
然而快要跨出门的那一刻,你的袖边却被他扯住了。
你又不敢回头,只能僵在这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袖口被刻意着力往回拉,你只得顺势退回到他身前的位置,几滴水珠滴落在你手背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听到他轻声问。
为什么。
其实,你能看出他身上并没有长期被奴役的痕迹,应当是被黑市倒卖过来的。况且你也没有私养奴隶的癖好,只是为了店里多个帮手而已,毕竟日后还要朝夕相处。
或者更深层次的,你在异世里孤独了十几年,你其实很希望能有些朋友。
你用前一个理由回答了他。
“我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的。”他垂眸,淡淡看着水面。
气氛莫名有些紧窒。
你开玩笑道,“不过,你还是要认真工作,毕竟我们签的契约,我还是有权利扣你工钱的。”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安抚好了,你yu离开。
走到门外时却又听到他小声唤你。
“你帮帮我,克莱尔,”他突然说,“布巾好像掉到地上了。”
“什么?”你闻声转头,见他正有些慌乱。
叹了口气,又走过去帮他捡起来。不过白布上已有些脏了。
“我帮你另拿一条吧。”
他注视着你,似是很抱歉的样子,“麻烦你了,克莱尔。”
深绿的眸子在水汽氤氲下透着蒙蒙雾感,不掺一丝杂质,像是纯澈透净的宝石。而浅咖se的半长发丝,下面则浸到了水里被打sh,有几根贴在脸侧,g勒出棱角分明的y朗轮廓。
下颌的水滴停滞了片刻,顺着线条没入水间。
你本想拿着脏布巾走出去的,却好像被禁锢一般,移不开脚步了。
你的眼睛看着他浸在水面下的头发,如柔顺的水草一样微微飘动着。
不过很突兀的是,发丝在水中却透出和上半部分完全不同的颜se。
你很肯定你的眼睛并没有问题。
所以无b清晰地看到了那分明的变化。
柔软的金se。
想到了什么,你突然看向他的眼睛,还是那般深邃的绿啊。
深绿,金se。
在莫斯大陆上,恐怕没人不知道,纯正的金发和绿眸,是贵族的绝对象征。就连奥德拉的王公贵勋,都未必能有浅金的发se,因为在不同种族的相互融合下,这种特征已经逐渐被中和。
再遑论奥德拉王室中已和平民差不多普遍的灰眸。
“怎么了吗?”见你盯着他,索恩有些疑惑。
顺着你的视线,他迟疑地低头,一直追溯到粘在自己肩上的被浸sh的金发。
有些愣愣,又像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镜头被放慢一般,你仿佛看到他嘴角缓缓g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带着几丝邪气。
“好看吗?”
他骤然出声。
你无心回答他,只是突然感觉到头疼。
待得脑子清醒后,才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看着你生拼y凑出来的表情,他嘴角的笑容也敛住了。
僵持了半晌,你开口问他:“还要帮忙吗?”
他微微摇头。
你脑子还是乱乱的,本想立刻转身走人,但是看到那桶里的水,眉头还是皱起来。
一层若有似无的浊se,轻轻铺在水面上。
“水好像有点脏了诶,要不要重新换一桶?”
“不用了,麻烦。”
你听罢也没再说什么。
侧着身t,你无意识地瞄到他背上的疤痕,大多分布不均,基本都淡成了原来的颜se,只b肤se要稍微深上一些。
再想到他的金发和绿眸,你已料想到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贵族血统肯定是有的,就算不在权力中心,也应当是旁的身份。
只是这满背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颜se稍深一点的,还可以认为是在奴市里被nve待而致的,只不过大部分都能看出是早先就印下的。你不禁联想到一些王室密辛或g0ng廷野史。
心里虽诸多疑问,你也不想向他去寻求答案。因为你很明显能看出来,人家并不想告诉你,不然何必一开始就说谎来骗你呢?
况且你自己也不想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随着水的冲刷,浸在水里的浅咖已经褪成了淡金,sh哒哒地贴在他的脸侧和颈间,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不想问我些什么吗?”他手撩撩水面。
你小叹一声,反问:“那你会告诉我?”
嘴角g起,“当然不会。”
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你就知道······
“我的事,”他顿了顿,“你不用担心,不会影响到你的。”
你怔了一下,“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
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难道你不担心?”
他笑容带着讽刺,“我这样的身份,你是不是有很多想问的?害怕迟早是一个隐患,不是吗?”
你被这句话噎住。
想解释些什么,要是否认的话,会显得很假,毕竟担心波及到自己是难免的。可你却觉得没他说得那么严重。
底气不足,你只能恹恹地安抚他,“你,你别多想了。”
他并不说话,无奈地闭上眼睛,眼睫上沾了水珠,颤微微的。
还是给他留点空间让他静一静吧,况且今天你也遭遇了太多事情,急需冷静一下。
“那,我先出去了,好了叫我。”
他点点头,你终于走了出去。
走到外间,先是将他的衣服翻了一下,发现没几件能穿的。外罩的有件宽大斗篷,背部却密布着补丁。可能因为从不清洗的缘故,隐隐有些味道。
你一边翻着,一边摇头叹气。
算了,顶多是费一点工夫,重新给他做几身好了。你想着,便将那些衣物扔进了杂物间,到时候协同剩余的一起处理掉。
收拾一下杂物间,顺便找出了几身老约翰的旧衣,放到门口的架子上。
老约翰身量应该b索恩略低一些,不过也是平常人中属高的了,只是常年饮酒x1烟好吃懒做,败坏了身t,养出了一身的r0u膘,倒是b索恩宽了许多。
待到他唤你,又是一番工夫。日头已经下去,你赶忙趁着天黑前找了东街那家会些医术的老汉来为他看病。
其他伤倒不算什么,最严重的便是那道扎在大腿上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起初你不知道,见他走路时也无任何不适之se,以为不甚严重,甚至还让他见了水,谁知道他竟忍着不说。
老汉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告诫你:一定要少沾水,定时换药。你一言不发听着。其实是心里郁郁,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无声息地瞥他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盯着自己的那条伤腿。好像是察觉到了你的视线,索恩朝你挑了挑眉,你又是没来由的一阵泄气。
“看上去像是耽误许多天了,再晚些怕是真就废了。等会儿给他包扎一下吧,记得每日换药。不过切记,不要时常走动,碰水也不能。”
你低着头应了一声。
老汉收拾着他的小药箱,收拾到一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倏地抬头,牢牢地盯住索恩,两人四目相对。
前者瞪大了他的眼睛。
“金,金se的头发?”
索恩不说话,眨眨眼睛,有些无辜的样子。
你惊得心脏砰砰跳,奔上前去帮老汉装好药箱,顺势站在了索恩身前,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吗?先生?”你强装镇定,心虚般地笑着。
“我看错了吗?”老汉喃喃道。
他挠挠头,又想越过你去看,你只能随着他视线的游移遮挡着。
“啊,是金se对吧,您也看到了,”你局促地说,“他,他没事就喜欢乱染颜se,前几天刚染的,还挺好看的呢。”尴尬地笑了笑。
老汉看起来将信将疑的样子,不过到底没再问什么了。
待一切都弄好之后,你又亲自将人送出门去。
眼见着人走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房里。
他正倦懒地靠在床头,右手捉着一缕发丝,无意识地摩挲着,神se莫名。
察觉到你回来了,视线朝你看过来。
你则心事重重地迈进房门,径直走到他床前,又停住脚步。
左手cha着腰,右食指扣起搭在下唇上,思索着,小范围地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
染发剂本来这里就少有,找不找得到且先不说。何况你才刚出去一趟,不到半月怕是不能再去赶市了。
可他的头发要怎么遮掩?总不能让他一直呆在房里吧?
实在没办法的话,只能先用制衣的se剂染一下了。
等你去问问伊莉莎夫人,她见多识广,应该会知道些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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