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或同事惨遭不测,论谁都会感到十分难过。可这一次,柯枫只感到了手脚冰凉。那种如坠深渊的冷,仿佛自己的心脏,都已经停止了跳动。却还是冲过去接住了谈寂。甚至都忘了,谈寂没有悬命之线,他若折在局中,连最后的诀别,都可以免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了,还是一如往常的锋利冷傲。谈寂的声音又轻又哑,像是太累了,实在提不起来。“柯枫?”“我在。”他抱着谈寂,任由对方抵着自己的颈窝,一点都不敢动。谈寂的脸色极差,搭在柯枫腰上的手指无法克制的抖着,他缓了几秒,才说:“别这个表情,低血糖而已,不是濒死,我又没有悬命之线。”柯枫愣了一瞬,抱起谈寂便往门外的抢救床上跑去。“医生!”医生立刻围了上来,静脉通道迅速被打开,谈寂微闭着眼,听着身边的嘈杂,他已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却依旧不肯昏睡过去。他想再陪柯枫一会。抢救床被推入了公司的电梯中,柯枫一路跟着,从未放开过谈寂的手。他的手太冰了,柯枫想,局里的十日,他究竟是如何度过的。“谈寂,”柯枫说,“你现在无论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三楼,谈寂隔了几秒才说道:“我想吃东西。”“好。”“不想被特殊病房关着。”“好。”“我考虑清楚了……愿意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他说完,还没来得及等柯枫回答,便彻底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窗外的雪,已经下成了一片茫茫的白。柯枫吻了一下他冰凉的手背。“好。” ·意义等谈寂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下了一夜的大雪于清晨时分终于停了,这会儿暖阳又照入了病房,给窗框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
他所在的这间,是柯枫之前住过的,那个有单独门禁的特殊病房。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只有仪器运转的声响。谈寂醒了几秒,发现柯枫不在,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虚掩着的房门外,却传来了压得极低的交谈声。“柯神,”这应该是安婉的声音,“东部分公司刚刚传来了一份文件。”柯枫的声音有些哑,像是熬着一整晚,他问:“傅总传的?”“对,他们今天上午刚入了一个局,意外得知,那所用于给实验方提供对照组的封闭式小学,其背后的投资方正是林家。”安婉说。“只有这些?”柯枫又问,“这个风哥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安婉答道:“还有就是,那所小学在实验方解散后便被查封,但林家并不甘心于此,三年之后,又于l市老家,就是那个离咱们超远的城郊,建立了一所青少年叛逆管教教育学院,命名为‘咏杏书院’。”柯枫皱眉道:“戒网瘾的那种?”哗啦啦几声翻看文件的声响之后,安婉给出了回答:“对外的广告是,网瘾、早恋、逃学打架、不感恩父母、顶撞老师,都可以治。”“包治百病了属于是。”可可小声插嘴。柯枫嗤笑了一声,问:“所以实则是做什么的?”安婉说:“实则是给逃往国外的那些,不甘心的研究员弄出来的新实验品,做对照组。”“干嘛这么执着于对照组?”柯枫问。“一来对照组也可能出现极强的天赋,比如您,再比如咱们的小实习生,”安婉叹气道,“二来就是,林家如今的这位准继承人,您的小舅舅林寒,他个人对于对照组,似乎有某种超乎寻常的执念。”林寒,谈寂愣了一下,想起了临出局前眠岚所说的话。他本意是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的,奈何这会儿被包扎得像个粽子,没起成不说,还弄出了不小的响动。柯枫立刻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闪身进了病房,留下捧着文件的安婉,在门禁外面和可可大眼瞪小眼。“醒了?”柯枫推门进来,边走边说,“你的午饭在路上,很快就到,给你住这间病房,是因为这里的设施最完善,不是要关你,想出去随时都可以。”门外的可可小声嘀咕:“好强的求生欲。”谈寂躺在病床上仰脸看他,险些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柯枫的头发有些乱,外套不知脱去了哪,衬衣的衣领和袖口上,还沾着前一天抱谈寂时蹭上的血迹,那双深邃的眼中浮现出了不少血丝,像是就这么守了他一整晚。“你……”谈寂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喉咙也火辣辣的干疼。“先喝点水。”一杯温水立刻递了过来,柯枫原意是打算让谈寂靠在怀里,亲手喂他喝的,奈何小美人非常坚持的自己坐直了身子。“别让我靠着你,”谈寂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大口温水,“你的伤还没长好。”谈寂于姜静的第五轮孤局中,一待便是十日半,对于柯枫而言,却是不到两个钟头。此时距离柯枫在徐慢的局中受伤,尚不足二十天,那两根断裂的肋骨,也不过刚恢复到可以下床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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