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一步,紧贴着高韬韬,那架势就是不让他们带走。那御前公公本一直弯着腰,见她如此缓缓直起腰,脸上摆着的假笑忽然变了。他抬高了下巴,鼻孔冲着她,仰面低低地嗤了一声,“蠢货。”虽然声调不高,倒是全能让旁人听清。赵令悦与高韬韬二人都一齐皱起眉头,盯着他,仍旧互相扶持着,站立不动。等那干瘪的嘴勾起又平复,他神色也就随之沉了下来,口中恢复了一贯的强调,“这个臣可不便告诉郡主了。高团练,还是请吧。”这回,一些人上来直接将顿在当地的她与高韬韬拉开。高韬韬乱中牵住她的手,大声告诉她,“你还有你父亲呢!等来年我还陪你挂花幡,梵梵,不要怕!”赵令悦额前冒了细汗,用力地抓住他,想要多说两句话,也提高了声线,“韬韬我不怕,你也要保重,保护好自己!”“你们几个,倒是给咱家用点儿力啊!”御前公公哼着气催促。那小黄门一扯,二人紧紧相握的手掌分离。再提着胳膊用力一扯一拉,赵令悦发冷的指尖留着汗打了滑,高韬韬便与她分开了。宦官两边架着他捞死鱼一样地往后拖,在地上拖了几步,被他一下用力扬开。他扯正衣衫上的褶皱,“你们不必如此,我自己走。”他与呆愣于原地的赵令悦望了一眼,露出微笑,便转身大步地跟着他们离去。那样子,就好像一年前在宫前与她离别出京时一般。原本两个门角值戍的禁军也一起跟了过去。——可见,车马停在右长庆门便是安排过了的,一早便叫了这二人站进来,届时便出来押送高韬韬。赵令悦藏于袖中的手捏成了拳,五根磨平的指甲用力抠进掌心rou的旧伤里,戳破了软疤,疼得她浑身汗毛倒竖,也将鼻中的酸,由这股子痛冲了下去,发抖的腮边恢复了平静。“郡主也该动脚了,若是这脚受了伤,还不能动,那老臣便用些别的法子,送郡主去观文殿?”她转身,微微一笑。“我已准备好了,走吧。”她再无依傍,只余一身淡色缟素立于高挡威严的金色亘壁之下,纤细的身形轻柔又缥缈。这一笑,格外潋滟。观文殿中布置素雅,烟丝袅袅,浮着瑞龙脑香。赵晟忙完过来,赵令悦也已经站得两脚麻痹。与他一同跨入殿中的,还有钱檀山与王献二人。钱檀山见到她,注视了很久,手部有些抽动,脸色很黑。赵晟察她行礼时,身子站的有些歪,经人一问。“竟就让她这么一直站着么,快赐座罢。”钱檀山与王献也依次坐于赵晟左手,随即,又来了郑思言与郑慎父子二人,赵晟让他们坐在坐右边,这一下空着的四个位子便满了。
既是审问,赵令悦恐怕时间长,自己腿疼站不下去,但又不想坐下,直接从了赵晟的意。王献了解她的性情,未免麻烦,便及时对她身后出言,“郡主体弱,请她先坐下。”一女官过来将她肩膀突然一推。赵令悦猝不及防,下身便狠狠跺了上去,一气坐在了殿中间。在赵令悦心中,赵洲已经当了她十七年的官家,而赵晟她几乎不认识,连听说都甚少。不过一个同姓亲王,被邵郑两股武力合力推上了位。赵洲、赵义还在被他软禁,赵洲的后宫全都仓皇逃跑,也许正对赵晟恨之不及。而她也与她们没什么两样,同样都是赵洲的旁亲宗氏。终究,还是敌对。灭,灭不掉。躲,躲不开。赵令悦稳住心神,淡淡开口,“官家想问什么?令悦定然知无不言。”“委屈你了,”赵晟声色与样貌都很年青俊秀,身形修长,与年轻时的赵洲还有二分相像。对着赵令悦面露善意,“你不必紧张,这段时日,你在邵卿身边可受苦了么?”“没有。”第一句,她就撒谎。“嗯。我如今将你接了回来,你安心在宫中住下,等我们问完,便先让你与你父亲见一面,以慰思亲之情。”赵令悦便作出一些喜悦之颜,“谢官家。”“钱学士他”赵晟瞧一眼忍耐着的钱檀山,叹了声气,“他是否是去找你?我听人呈报他先中了箭伤,那伤是不是邵卿所致?”“不是。”郑思言闻言乍起,抬手指她,怒目:“明明就是邵渡之弄的!你在官家面前也撒谎?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郑将军。”王献以眼风汹然扫去,“正因为你我都是在官家面前,堂下更要声色明静,你如此高喝冲撞堂上,对郡主口吐粗言,已违人臣之表!还不坐下?”“是老夫失教了!”郑慎一把拉回了郑思言,“官家主问她,你在这插什么话!还不坐下!”赵晟等他们吵完,继续问,“那他的箭伤是怎么来的?”“钱学士来找我,盘缠用尽于路上行乞,因为抢夺食物,被流民捡到的断箭所恶意刺伤,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她满口胡言!”郑思言拍了下桌板,胸膛起伏。钱檀山也启唇对她言了一句,“那他为什么要去找你,他是想为你联络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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