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刚刚指向中午十二点,没过多会儿,就听到活泼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外公从厨房出来看了眼挂钟,回身冲厨房里喊:“准备开饭了!”脚步声进了院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响成一片。“你今天中午要睡觉还是要写作业?”“我偷偷带了手机来,嘿嘿嘿……”“哇!你哪来的手机?”“这是我妈妈淘汰下来的,被我藏在床底下了,她以为丢了,找了两回就没再找了。”“呀!南青哥哥!”一个小孩子发现姜南青,惊喜地喊出声。“南青哥哥你今天不去唱歌吗?”“今天哥哥放假哦。”姜南青摸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你有没有好好听课?”“竟然放假!”小姑娘嘟着嘴,“我当然有好好听讲。”“同学们,我们都按照位置坐好吧。”南语走到院子里对孩子们说。小孩们集体应了一声“好”,你蹭我我撞你地找到位置坐好。然后两只胳膊放在桌上,腰杆挺得笔直,坐姿很标准。姜南青进厨房帮忙往外端菜,每张桌子坐四个孩子,每桌四菜一汤。摆好盘子,他又给孩子们分好餐具,才回客厅坐下吃饭。自从南语查出尿毒症,外婆就辞掉学校的工作,和退休的外公做起了这个托管小院。小孩子们家长工作忙,中午晚上没时间接孩子,更没时间做饭。家长们一听说外婆要办“小饭桌”,都十分信任地将孩子托管在这里。是以一开学外公外婆就忙碌起来。院子里有小孩打翻了米饭,南语起身去收拾。姜南青夹了一筷子荷兰豆,开口道:“外公外婆。”“怎么了?”两个老人应了一声,询问地看他。“我在想你们岁数大了,小饭桌工作量又不小,害怕你们身体吃不消。”姜南青认真思量已久,他会尽可能利用这两年,让自己赚到足够多的钱。外公说:“我和你外婆身体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们。”“是啊!”外婆附和道:“更何况我们也喜欢看这些小不点,每天吃饭的时候人气旺一些,我们胃口也好。”姜南青说:“我已经可以赚到钱了。”“和这个没有关系。”外婆夹了一块红烧rou放在姜南青碗里,抬眼看了一眼院中忙碌的南语,“你妈妈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也想为她做点什么。”话说到这份上,姜南青也不再劝,只说让两位老人保重身体。饭吃完,程宇在他下车的地方等候。下午他打来电话,说已经在安海县了,姜南青没多问,想一下也知道是路蕴交代的。上车后,姜南青问程宇:“路先生今天晚上会回家吗?”
“应该会,”程宇说,“除了和您在一起那次,路先生从不外宿。”“哦。”姜南青靠上座位头枕,阖上双眼,“那送我回宿舍。”程宇:“……”晚上九点,路蕴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他坐在沙放上放松了一会,这才看到程宇几小时前发来的微信:[已安全把小姜先生送回宿舍。]这时手机响起,杨元昂问他要不要来新开的酒吧玩。路蕴回望一眼空荡的房子,转身下楼开车前往杨元昂口中的酒吧。酒吧,迷醉的味道伴着暧昧的音乐。“最近怎么样?”杨元昂吊儿郎当地挂在一个高大男模身上,使唤他给路蕴倒满酒。“什么怎么样?”路蕴避开男模故意贴上来的手,充满警告意味地看他一眼。男模畏缩了一下,退回杨元昂身边。杨元昂亲他一口作为安抚,又朝路蕴这看过来,“当然是你和小美人了。”“上回你半截把人带走,是不是干柴烈火一整夜?”“滚。”路蕴睨他一眼,“不说起来我差点忘了,灌他喝酒就是你的风度?”杨元昂自顾自笑起来,“别闹,我哪有风度?”路蕴懒得理他,心绪却随着那句“干柴烈火”飘摇起来。脑海里闪过那晚的片段,雪白笔直的小腿,chao热温润的口腔,细弱的嘤咛。他心跳越来越快,甚至有些失控。“阿蕴?”见他不吭声,杨元昂靠近低语:“和你说个事。”路蕴胸膛微微起伏:“什么事?”怕他生气,杨元昂语气相当淡:“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会阿柯要过来。”半晌,路蕴“哦”了一声。自从沈齐柯订婚,路蕴有意避着他,上回沈齐柯打来电话约他吃饭,他拒绝后也再没联系过对方。今晚大抵躲不过去了。沈齐柯进来的时候,包厢里默了两秒。然后相熟的朋友热络地招呼他,张口闭口喊他“大明星”,沈齐柯一一点头打招呼,最后坐在路蕴身边。“阿蕴。”路蕴看他一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姜南青的脸。其实只有眉眼细微的相似,当初也不过是为自己的见色起意找个出口。“来了。”路蕴收回视线,喝了口酒:“最近没有行程吗?”沈齐柯像从前一样靠在他肩头,声音黏糊糊的:“有,那天探望外公之后就飞巴黎了,否则早要你还那顿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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