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是皇后娘娘发放月俸用的银票”,芸嫔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一张银票,将两种银票放在一起仔细对比了一番,说道:“皇后娘娘发放月俸用的银票都盖有风印,字样也是皇后娘娘惯用的簪花小楷,可从这宫女身上搜来的银票却是既没有风印,用的也不是簪花小楷,而是隶书。”芸嫔仔细看了看,下了决断。
皇后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方才她一拿到银票,就发现了其中不对劲之处,芸嫔的话,更是让她确信从这宫女身上搜出的银票不是后宫发放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身上居然揣着价值两千两的银票,这银票从何而来?自是惹人深思。
在宫中,出现像这样的情况,多半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宫女私自偷了主子的首饰珠钗,通过特定的人贩卖到宫外,因此身上才有了这宫外的银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宫女收了贿赂,替人办事,而委托之人委托之事绝对不是什么可以放到明面上来说的事。无论哪种,都够皇后焦头烂额的了。
想到第二种情况,皇后面色更差。治理六宫本是她分内之事,她这些日子却一直推脱给儿去做,今天若是太后没撞见倒好,可太后方才才走,也见了这宫女,倘若今天真是问出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连她也得算失察之罪。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身上缘何带着这么多银票?从实说来!”皇后冷喝一声,面上带着说不出的严厉。
跃婵浑身发抖,心乱如麻。
芸嫔挑眉:“怎的?你以为你不说就查不出来吗?皇后娘娘是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话中威胁的意味更深。
跃婵沉默半晌,看着面容冷肃的皇后,咬咬牙,缓缓开口。
“奴婢跃婵,是毓秀阁的三等宫女,这银票,这银票是令贵妃的,是令贵妃的父亲托人送来的。”跃婵咽了口唾沫,真假掺半,试图蒙混过关。
“是吗?既然这银票是给令贵妃的,那又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中?”皇后继续问道。
跃婵强撑着身体。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银票是由奴婢转交给令贵妃娘娘的,因此出现在奴婢身上。”跃婵解释道。
皇后眉头一皱:“本宫怎知你不会私吞银票?这银票,最后能到令贵妃的手里吗?”皇后目光中透着不相信的神色。
跃婵神色一松,继而信誓旦旦地保证。
“娘娘放心,奴婢一向是原封不动地将银票送到令贵妃手中的”,担心皇后不相信她,跃婵又补充道:“皇后娘娘,您可以去问问我家娘娘,奴婢所言,绝对没有半句假话!”跃婵神色焦急,生怕皇后不肯相信。
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纪妃因红唇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角度,水满则溢,言多必失,可怜马脚都露出来了却还不自知。
众人一阵沉默,皇后还未说话,芸嫔已是抢先发问。
“你说这银票是令贵妃的?可令贵妃出身民间,父母又都无正当职业,众妃子都知道这些年令贵妃没少偷偷往宫外送银子接济家人,又哪曾收到过宫外送来的半两银子?!你诬陷令贵妃,把银票的脏水泼到令贵妃身上,可是犯了大罪,就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跃婵一抖,自己居然忘了贵妃家中的事!
皇后冷笑:“还不从实招出?!真想本宫送你入了慎刑司才肯松口吗?”
到了这里,皇后明白恐怕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了。方才自从这宫女说了银票是宫外的家人送给令贵妃的,她便知事情与毓秀阁脱不了干系,于是她与芸嫔一唱一和,套得跃婵以为自己相信了银票是令贵妃家人所送,还信誓旦旦保证银票送到了令贵妃手中,可以当面对质,跃婵如此笃定令贵妃会替她隐瞒,可见令贵妃在这件事情中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今日如果不将来龙去脉问得一清二楚,她的失察之罪便彻底做实了,何况,皇后眼睛微眯,带着点危险的意味,令贵妃嚣张了那么久,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跃婵面色犹豫,在继续隐瞒和出卖主子两者中艰难徘徊,最终,跃婵闭了闭眼,做出了决定。
“皇后娘娘,奴婢从实招出,请皇后娘娘放奴婢一条生路。”跃婵郑重地磕了磕头,慎刑司不是人呆的地方,一旦进了慎刑司,不死也得脱一层皮,自己虽是宫女,可自小也没受过什么苦累,一定是扛不住的,再说自己家中还有亲人等着自己,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们就没个指望了,皇后娘娘一向温和,说不定会饶恕自己。考虑再三,跃婵决定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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