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说过一个友商的百万年薪保荐人,跑到藏区做项目,吸着氧气把项目坚持做完的故事。然而,保荐人最后还是挂掉了——项目结束后,他居然迷上了高原,某次去徒步时突发了心脏病。
老投行普遍较为矜持,倒是新人,越来越张狂。其实,论起见多识广、声色犬马来,还是老投行要遥遥领先的。正是因为他们见识得太多了,反而明白高高在上的无形规则之强大、之无常,一个个的,恨不得将自己隐于无形。现在仍活跃在市场一线的“老”投行,其实只是“资深”投行。真正的老投行已基本销声匿迹,他们的现世归宿无非是三处——高管、牢狱、旅游目的地。
温昕这次跟的团队,队友们都是些“次新”和“纯新”投行从业者,言谈举止难免高调张扬,充满了对纸醉金迷生活的向往。
不过,温昕只是个土穷怂的二级狗,他们休息时谈论的事情、工作时用到的梗,都在她的关注圈之外。她只需要沉默地干活、懵懂地傻笑,并不需要搭腔。如此,倒也免去了不少的口舌纠纷,落得了一致的好评。
投行业务温昕并不熟悉,不过她此次前来主要也是为了与二级市场相关的部分,她又做惯了攒文字、整数据、做图、做表的工作,此时捡着自己熟悉的领域做就行。投行用人也是以狠字出名的,有投行的“领导”捉壮丁、抢劳工,章浚亮这两周干脆就没给温昕安排其他工作。比较起来,她倒是比带调研要轻松许多,甚至在晚饭后还有时间去外面散散步、消消食。
两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便接近尾声。就在温昕即将结束为投行领导打工的生活时,发生了一件事,或者说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她遛弯时竟意外遇到了一个熟人——常安。财经记者出差频率不亚于二级狗,这座城市又有几家上市公司,在此处遇到他,也算合情合理。常安明显有要事在身,仅是同温昕寒暄了几句,问清了她住的酒店和返程日期后,便匆匆作别。
第二件事,是她在临结束“借调”的饯行宴上,被灌倒了,半醉半醒间被投行的一位年轻的“领导”送回了房间。她睡至鸡叫时分,猛然惊醒,隐约忆起似乎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借着昏黄的灯光,她低头看了一下薄被之下的自己,已是衣衫褪尽,当即低声惊叫,瞬间泪流满面。
微光中便有声音传来:“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声音耳熟,隐隐带着怒意。温昕顺着声源看过去,只见常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神发散,显然一夜未眠。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什么都没发生后,才怯生生地向他道了谢。
前因后果其实也很简单——常安晚上打过几通电话给她,她都错过了,结果趁火打劫之人的好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常安在外面狂敲起了她房间的门,并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关门打狗痛殴了对方一顿。至于常安是怎么知道她房间号的,他是个记者,又自称是她的男朋友,前台经理哪敢得罪他?酒店的生意真那么禁得起曝光、禁得起调查?
温昕去机场是常安送的。常安只在她出门前教训、教育了她几句,之后二人一路沉默。她除了蔫头丧气地乖乖受教之外,也别无他话可说。她不是听不出,常安的语气和态度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她经验主义作祟,大意失了荆州,实在也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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