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
一只手扎完,换到另外一只手。
十指连心,痛彻心扉。
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被压在条凳上。
身侧一左一右两个婆子,手里各持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棍棒。
棍子高高被举起,重重地落下,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边打一边问:“还敢不敢了,还贱不贱了?主子的东西也是你能肖想的?”
她紧紧咬着唇不敢开口,生怕一出声会忍不住呼痛求饶,双手死死抓住条凳,划出一道道血迹。
时间缓慢得让人无法忍耐。
周遭安静得让人窒息。
她听到衣衫破裂的嘶啦声,听到奴仆们的惊呼声。
那种直入心扉的痛,那种无地自容的耻,突如其来地涌进脑海里,活生生血淋淋……
第2章 家人
严清怡恍然回神,发现自己已沁出满身的冷汗,被风吹着,寒到刺骨,而手里仍紧紧握着那两角银子。
一角大些,一角小些,加起来差不多有二两。
不过六只杏子,就花费二两银子。
他竟然半点没变,还是以前粗枝大叶开阔疏朗的性子。
严清怡收起银子,在街旁站了片刻,待汗消去,往酱rou铺子买了一只酱肘子、一只酱猪耳和半斤猪头rou,分别用荷叶包着,再用麻绳捆好,慢悠悠往家里走。
母亲薛氏在院子里洗衣裳,见她回来,忙舀出一盆清水,“看热出这满头的汗,洗把脸凉快凉快。”
“不用,还得出去。”严清怡将猪头rou跟猪耳朵放到桌子上,“天气热,娘少炒一个菜,我去看看郭大叔,回来时候顺便给爹打上二两酒。”
薛氏嗔道:“不用管他,有得吃就行了,还天天酒rou伺候着……你赚的银子攒起来当私房,家里再穷也没得让姑娘养家的道理。”
严清怡笑笑:“看娘说的,我就买点吃食,哪里就谈到养家了?”进屋,拎个蓝底白花的粗布包裹出来,招呼一声,“娘,我去了。”
郭大叔是外乡人,七八年前流落至此,借住在二郎庙。
时近正午,周遭人家已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充满了饭菜的香味。往常这个时辰,郭大叔已经在庙外高台上生火做饭了,今天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严清怡心头一紧,加快步子登上台阶。
郭大叔沉默地坐在门槛上,蓬松的络腮胡子后面藏着浅浅笑意,“丫头来得巧,再晚会儿就错过了。”
严清怡递过荷叶包,盯着他脚前破旧的褡裢,“大叔要出门?”
“回家,”郭大叔打开荷叶包,抓起酱肘子苦笑声,“家中还有一儿一女,闺女跟你差不多年纪,儿子要大些。离家好几年了……也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我?”
话语里几多的惆怅与惦念!
她没有料错,郭大叔果然要走!
净心楼里来了京都贵人,郭大叔就该回乡了。
严清怡默了默,抖开蓝布包裹里包的衣裳,“昨儿才做好,正好路上穿……大叔的家离得很远?”
郭大叔扫一眼。
是身裋褐,细棉布的料子,上衣是土黄色,裤子是藏青色,针脚匀称而细密。
一边啃着肘子,一边道:“又让你费心了。”
严清怡两三岁时跟着薛氏来上香,一个趔趄没站稳从高台上滚落下去,他见机快,赶在她着地之前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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