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句话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半个多月来他问了骆林不下五次“究竟怎么了”,骆林的回答总是“没事”两个词。何式微没指望这回骆林能突发奇想给他些新信息,还不如不问。骆林上辈子绝对是属蚌的,何式微几乎是恨恨地想。
骆林垂下眼睛,终于脸上彻底没了笑容的影子。他低声说:
“……有那么明显吗。”
这是许久以来骆林第一次显出微笑以外的样子 。何式微瞥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能不太顺畅地接一句:
“挺……明显的。有什么事你真的不用硬扛着……”
骆林闭上眼睛,抬起手按了按太阳xue,眉毛微微皱起了一些。
何式微接着说:“我上次也说了,我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对你做什么了。你不用……”
这样的话大概会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何式微边说边转回了头,不再看骆林。他放低了声音,慢慢又解释些了什么。车向左打弯一直走,所以何式微没注意过骆林的表情。
骆林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两手交握着放在腿上。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让人想起独自走在雪原上的旅人。在他抱臂御寒时,只能听见风声。
……
对于段长山频繁的探病,段非一开始觉得有点不适应。他和他的这位父亲没什么话好说——自从李鸳鸯去世,四年来他们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但是他也没有不让人来的理由,况且段长山不说话时就看看报纸,并不扰人。段非如果在病房里,则要么看书要么睡觉,两个人沉默相对,各自相安无事。原先两个人还觉得气氛尴尬,后来习惯了倒也还好。
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之后,段长山的速度都变快了,一天份的报纸不够他一个小时看的。所以他干脆搬了一副棋盘进了段非的病房,说是要教段非下棋。段非盯着他爸面无表情的看了十五秒,然后说,那就教吧。
做这种事情说来也就是为了能多点话讲。段非从段长山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小心翼翼,仿佛是赔罪一般。他不喜欢这种拘谨感,但也并不至于厌恶到和自己亲爹翻脸的地步。
“马行日,车走田,炮隔山打,车走直线……”
段非努力记着这些对他说来并不感兴趣的话,段长山则低着头,把棋盘铺开了,一边念念叨叨。段非看见段长山发旋里带出的银丝,他的父亲已经不年轻了。
大概是后来段长山也看出来了段非对象棋其实没什么兴趣,下到一半便叫停了。他把手中的棋子放回盒子里,一枚一枚动作很慢,像是思考着再说些什么。
段非看看窗外,慢慢说了一句——“今天好像不怎么冷了,出去走走?”
这时候被冷落的象棋也已经不算什么了。段长山脸上不由得显出喜悦的表情来,强压着却还是能看出痕迹。他故作平静地咳了一声,说:
“先去问问医生吧,还得再多穿些衣服……”
段非由着他继续往下说。
……
最近两天,骆林似乎有转回从前模样的迹象。人前那种被人误会为“城府极深”的笑容渐渐的少了,工作人员也放胆去闹他。骆林又一次露出刚进公司时懵懵的表情,惹得公司上下一众少女熟女母性泛滥,甚至要跳起来摸骆林的头。
骆林几乎是红着脸被人拉来扯去,那种超出平易近人程度的温和感让人凭空地对他产生了保护欲。没人看得出这样的他就是在网络实媒上迅速爆红的“中国第一男超模”——他终于不能像往常一样乘地铁公交去工作了,这于大概他并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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