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内的却是一阵令人头痛的尖啸。
然后骆林对着他笑了笑,眉头微微向上皱着,露出一个有些负疚的表情。在耳鸣的余音里,骆林对他留下两个字。
“抱歉。”
……抱歉。
骆林走了,何式微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后仰着倒在扶手椅里。他看着天花板,忽然很想抽支烟。
他和骆林是在这个地方开始了第一次自我介绍,因为一场误会,两个人红着脸面对面地道歉。后来相处久了,发现骆林惯用的词也就是那么几个,谢谢,对不起,不好意思,抱歉。
然而他从来想要的都不是骆林的愧疚。他想要的关系里,根本没有谁对不起谁。
……骆林对何式微提了请求,希望在半年内不去走国外的密集时装周。真的说起来也只是错过三四场大秀,加上海外大片还是照拍,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半年说出去可以算休整期,倒也不会对人气有什么负面的影响。
只有了解骆林的人才明白,他在工作上提要求的情况是多么的少见。而这少有的破例,却唯独都给了一个人。
那天骆林少见的没有被安排工作。何式微知道他会去哪里,于是买了一个果篮,去了段非在的那个医院。先前他做了调查,所以对于段非病房的位置也心里有数。他坐电梯一路上到了血ye科,经过的几个病房里能隐隐地透出一种沉闷地死气来,让何式微不由得拉了拉衬衫的领口。好在从主楼走到侧翼,病房的设施连跳了几个层级,采光和通风上去了,那种沉闷的感觉也散去了一些。何式微小心翼翼而探头探脑地找着段非的病房号,倒是有些心虚的感觉。
病房号没有找到,但他先从窗口里看到了骆林的背影。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骆林的背和小半个侧脸。骆林的头发长了些,耳后的部分微微卷曲着,有个很温柔的弧度。何式微心里一酸,反而是往后又站了站,没有先敲门进去。段非正坐在病床上,几乎是正对着门口的方向了。但是段非的神情全部专注在骆林的身上,怎么可能又注意到他。
……等着等着,何式微原本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出场,最终却没有在门上敲响一下。果篮怎么带来的他就怎么带了回去,等到了电梯前,他一手将果篮上包装的塑料膜撕开了,摸出一个苹果来,擦也没擦,一口咬了下去。
电梯到了。电梯里下行的人见他吃苹果吃得腮帮都撑满,不由得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何式微丝毫不以为意,只低着头猛啃苹果,咔嚓咔嚓,三两下便解决一只。等到了底层大厅,何式微将果核扔了,几乎未动的果篮则弯腰放在了门外的垃圾箱旁。
刚刚吃的苹果很酸,酸到让他的腮帮觉得疼。他忍耐着这份令人烦躁的细小的痛感,去医院的地下车库找他的车。
找不到。
车库很小,但是他就是找不到了。他的眼前都是被阳光晒过之后留下的青色重影,他愈是努力地去找,愈是看不真切。何式微皱着眉停下脚步,双手插在口袋,低下头,静静地站在车库的一角。
有那么十几秒钟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仅没在想车停在什么地方,甚至没想起来自己是要做什么。半晌反应过来了,掏出手机,借着地下只剩一格的信号给自己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已经结束了,”他说,“你可以过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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