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岁敏居然如此决绝地想要守着景源最后得愿望,逼着乐至发了这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违背的毒誓,一时间也有些情急:“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不会帮我?你不打算夺皇位?!你就打算安于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一辈子?!”
“自然不是。”乐至回过身来,素来平和的眉宇间陡然间戾气横生,“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复仇,不是为了父亲,也不是为了母亲,只是为了那个为我挡了一剑的人。伤了她的人,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虽说已经听说了有一个女子为了乐至挡了一剑的事情,然而听着乐至如今这个不顾一切的语气景粹仍旧是呆了一呆,哑然,乐至不甚在意地抬头看了看远处乾清殿在黑夜中朦胧的轮廓,语气不急不缓:“父亲的愿望,是不要天下生灵涂炭,而姑姑的愿望,是要还皇权于景氏。姑姑,我们还有一个人,他能让你与父亲的愿望统统成真,一个景氏的血脉的孩子,能让天下不乱,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的孩子。”
乐至并没有直说,然而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一个有着景氏血脉、还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如今也只有一个,景粹的独子,祁王游秉怀。
“他不能!”景粹脱口而出,“秉怀他不能!阿乐,那是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乐至冷冷地盯着景粹,“我的责任,是复辟天下?不是,我的责任,明明就是是早早地去死!”
“你……”
乐至直直得盯着景粹的眼睛,一直盯到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才放缓了声音道:“阿诤的身体仍旧是不好,撑不了太久的,我们要尽快动手,让祁王继承大统,否则就来不及了。”
“可是……”景粹稍微偏开眼神,脸上稍微有些难色,“可是……他……他不希望……”
“他?”乐至勾了勾嘴角,“姑姑说的‘他’是指祁王殿下本人?”他略微停了片刻才又道,“亦或者是指二皇子,禹王殿下?”
听到后面半句,景粹瞬间变色,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乐至,你到底知道多少?!”
二皇子禹王,当年著名的草包皇子,去年除夕因为在御花园醉酒失足落水而死。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也都是这么深信不疑的。
乐至一直走到窗户边,隔着薄薄的窗纸看着里面熟睡的祁王游秉怀:“自从禹王殿下被太子以祁王身世的秘密相要挟、被逼自尽,到如今,已经快两年了。”
景粹面色在皎洁的月色下愈发苍白,看着乐至漆黑而颀长的背影,没有开口。
“事到如今,太子提起禹王殿下的口吻,仍旧不甚庄重,甚至有些得意。”乐至没回头,口气淡淡的,太子想杀他之前提到禹王,也不知是试探,亦或者只是想起了另一个自己亲手杀过的人,“我知道禹王殿下游秉征,才是祁王真正的父亲,我也知道禹王殿下不会想要祁王登基。”
“可是啊,”乐至这一声可是,说得极是绵长,勾得景粹心里剧痛,“可是啊,姑姑您不想让祁王登基,难不成就想要让逼死禹王殿下的太子登基么?!”
景粹没说话,她一句都说不出来。
“景乐,”景粹干哑着声音,像是在刚才短短的沉默之间穷尽了心力一般道,“不必再兜圈子了,直说吧,你半夜来这儿,究竟为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是要来跟我谈条件的么?”
“确实是为了一个条件。”乐至习惯性歪歪斜斜地背倚在窗台上,颇有些懒散的架势,“阿诤为你,为聂氏奔波如此多年,他欠你们的早也还清了,等我接手了这一切,你放阿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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