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不能接触朱砂,只坐在一边给父皇磨墨。
御书房之中静默非常,只能听见墨石在砚台上研磨发出的细小声音。萧禹内心愈发煎熬,他知道他纵兵抢粮确有不对,但即便被罚,也不愿当着阿瑜被罚,一来,为阿瑜的身子着想,二来……他诡异的自尊心。
“说说吧。”皇帝又批完了一本,示意女儿不必再研,“王卿非要当场对质,既然如此,两位爱卿就当着朕和五公主的面,好好的对质一番。”
王兴业神色十分轻松,方才萧禹看到沈善瑜的那一瞬间,身子便紧绷了起来,王兴业自然注意到了。看来五公主在这里,已然是让萧禹方寸大乱。当下更是得意,拱手施礼:“陛下,臣得沐天恩,忝居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之职,代天巡牧,护佑一方百姓,况臣出身军旅之中,自然知道粮草之事对于行军用兵的重要。只是不曾想,萧将军竟然会纵兵抢粮。须知彼时已然是寒冬腊月,萧家军无粮,难道陇右军中又有许多粮草?萧将军率部前来劫走军储备粮,臣麾下将士只能节衣缩食。碍于彼时萧将军剿匪,臣不敢以坏了剿匪大计,这才隐忍不言。后来,萧将军官拜从二品镇军大将军,更是尚了五公主。臣替麾下将士不平,替陇右百姓不平,更替陛下和五公主不平哪。”他说罢,伏下再拜,满是恭顺虔诚之意。
皇帝“嗯”了一声,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萧卿所言,乃是王卿明知萧家军缺失粮草,却拒不提供,无奈之下,萧卿只能纵兵抢粮,可有此事?”
王兴业脸色顿变,大呼道:“陛下明鉴,臣身为封疆大吏,怎会将萧家军数万将士置于不顾?如此行事,将深受山匪困扰的陇右百姓置于何地?望陛下明鉴,为臣做主。”
萧禹怒道:“王将军当着陛下和五公主如此信口开河——”是他疏忽了,因为后来,王兴业将亏欠的粮草都给补上了,所以他不曾追究。何曾想到,今日会给这样利用一番,叫自己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抬眼见沈善瑜撅着小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心里一痛——莫非阿瑜也认为自己尚主很是不妥,心中正不平?
他声音戛然而止,让皇帝抬起眼皮看他:“萧卿有什么要说的?”
“臣……”萧禹不免语塞,他现下心中很乱,对方来势汹汹,几乎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如此行事,明摆着是要置他于死地。纵兵抢夺军粮,何等的罪名!
“陛下。”见他脸都憋红了,沈善瑜施施然起身,笑眯眯的唤了一声,却不是如同平素之中唤“父皇”,“外子不善言辞,王将军又咄咄逼人,直指外子有愧于朝廷有愧于陛下,为免外子毫无招架之力,还是由臣妇替了外子吧?”
她现下是以萧家人的身份而非公主的身份说话,一番话下来,皇帝颔首:“去吧。”沈善瑜这才慢慢走到萧禹身边,督太监忙将椅子搬去给她坐着,待坐定后,她仰起小脸儿,看着王兴业:“那么我问王将军几个问题,外子若真是如此,王将军何不在陛下宣布我和外子定亲之日就上书弹劾,非要等到现在?我可否理解成,王将军对于外子的晋升十分不满,甚至存了有嫉妒的心思,这才要在外子荣极之时出言弹劾?”见王兴业脸色大变,沈善瑜微微一笑,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我听闻萧家军之中,将士的言辞和外子别无二致,均是王将军克扣萧家军粮草,这才引得外子纵兵抢粮。对于此点,陛下应当十分清楚前因后果,在王将军弹劾的文书上达天听之前,外子就被免职在家中,更何况我和外子得到消息的那一日,外子是休沐在家,此后一直没能往校场去。自然也不可能是外子和萧家军将士串通一气,那么请王将军解释一下,萧家军将士,何以和外子口径一致,皆是咬定是王将军刻意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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