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郎看着眼前门庭若市,人山人海,不禁咋舌道:“居然这样热闹,赵姑娘这回有的忙了。”
公孙鲤静默地说道:“意料之中的事,何必惊讶。”
流言在市井间传播往往比深宅大院更为便利。赵寻宁救治了顾盼,这份功绩可能埋没,但经过玉树的一番宣扬,不知者只怕寥寥无几——那些大家族虽管制严紧,底下人多口杂,总能传到他们耳里。
秦郎面露喜色,“赵姑娘这回可算成名了,咱们进去恭喜她吧。”
公孙鲤拽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不要扰她,她已经够累了。”
“可……”秦郎犹疑着看了他一眼,“咱们再过几日就要去京城了,不跟赵姑娘说一声吗?”
公孙鲤默然不语。
他们在这登州已停驻多时,他父亲英国公也来信催了多次,公孙鲤只说秦郎贪玩不肯离去——可怜的表弟,回回都做他的挡箭牌!可这回英国公下了严令,让他进宫面圣,这却是不能延宕的事了。
可是,他自己很清楚自己为何留在这里,如今不得不走,好赖也该让她知道——虽说她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顶多含笑说一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去留皆是定数。”
她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波澜不惊,叫人猜测不透。公孙鲤用力抓住车窗的横杆,使劲之大,几乎要将它扳下来。
秦郎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表哥,你是不是手抽筋了?”
公孙鲤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走吧。”
于是放下帘子,将此间的喧嚣全都隔在外面。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貌似这也算不上坏事。
顾大太太房中,气氛一片肃穆。
顾大太太将一块檀香扔入炉中,仿佛只有它沉郁的香气可以安抚人心,一面悠悠道:“你们那位表姐真是好本事,居然想到借由娼ji扬名,真亏她做得出来。”
顾瞟看出她生了大气——顾大太太有一个特点,越是发怒,神情愈见平和,到了真正怒火攻心的时候,反而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附和着说道:“她几时在乎名声了?莫说她自己的,只怕咱们家都不放在眼里。这回算叫她出了风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药馆里拉,那可是咱们家的铺子!”
玉兰原在顾大太太身边斟茶,出了半天神,这会子忍不住插话,“可是,也有不少太太小姐找她帮忙呢,远的不说,张员外和范主簿家都递了帖子,大约表小姐真有些本领。之前三姑娘伤得那样厉害,不也让她治好了么?那什么玉树姑娘更不必提了,大家都瞧在眼里的。”
顾瞟愤愤然说道:“那些值得什么,咱们女儿家不安心学习持家,弄这些旁门左道,真是丢人!”
顾睇沉默了半晌,这会子便说:“父母生就的脸皮,要在上面动刀,换我是不愿的。”
心中却在思忖:倘若能让自己的美貌上一个台阶,身体发肤真的不能毁伤吗?
无独有偶,顾瞟和她抱着一样的念头。
玉兰讪笑道:“倒也不必非得血淋淋的,听说济仁堂琢磨出了几样药膏,配合自制的胭脂花粉一起使用,不止嫩滑香泽,还能使人看上去年轻好多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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