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气味其实很让人挑剔,他刚从乾清宫回来, 途径园子里馥郁的花香, 蝉鸣聒噪, 冬季闻着还好,现在这日头便叫人心生愁绪。
方才他实在觉着烦躁。
此刻外头蝉鸣虽还断续着,宋景年却已然气定神闲了。
苏皎月缓缓走过来坐下, 月嬷嬷又端了香兰凉茶上来, 这次是给宋景年的。
他一手扣着杯子,凑到鼻尖嗅了嗅,闻得香味淡淡, 这才啜了几口。
苏皎月看他穿着常服,他身量高大,衣袍罩在身上更显的他高,此时两人都坐着, 宋景年都比她高一个头。
她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上去,鼻梁挺直,格外坚毅。苏皎月抿了抿唇,吩咐宫人先退下,而后就主动坦白:“我早上去了躺内膳房。”
宋景年放下了杯子看她,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故意问。不过说了也好,她对他坦诚,是相信他。
宋景年便接着道:“嗯,做点心?”语气很是云淡风轻。
她却摇了摇头:“……问了下绿釉坛子的事。”
苏皎月说完就停住了,看了眼他脸色,并未有她想象中的垂眸皱眉,微微松了口气。
宋景年给她夹了块鱼rou,说:“问出什么来了?”
“坛子的事是有些怪,内膳房的人似乎都不知道这血迹从何而来。”见他没有生气,她压低了声音,往他跟前凑了凑,“我屋子里几个贴身的宫人,行为举止也有了变化。”
他抬起头,见她碗里已被他夹了许多的菜,下面是香米,整个碗里已高高堆起,她却还握着银筷,瞪着大眼睛看他,像是要与他谈天说地一般。
可她凑得越近,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就越是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钻。
这天气确实很热了,宋景年终于放下筷子,说:“先吃饭。”
苏皎月稍稍坐正了些,没吃了几口,还是忍不住:“今日我去内膳房的时候,借口看食盒,叫人打开了以前放绿釉坛子的那个柜子,里头原先放坛子的地方,仔细来看,有一小块干涸的血迹。”
“颜色与柜子颜色很贴近,我估摸着是原先坛子还在时就有了,只一直被它挡住了,颜色又淡,才没人注意。”
宋景年顿了顿,倒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若是下手之人够谨慎,照理不会留下丁点痕迹。
苏皎月便又说:“那个掌厨,还有几个膳房里的宫人,似乎都对绿釉坛子格外上心,甚至有个宫人还想将其偷出宫去……那绿釉坛子,果真如此值钱?”
“若说值钱倒也未必。”宋景年眯了眯眼,“不过是模样好看了些。”
……
也对,好看的东西能当饭吃。
就像同一品种的植物花卉,包装费能比实物贵,偏生众人都抢着要装饰一番。
买花时费劲口舌杀的价,到了包装的时候就尽数还回去了。
果然什么都得看脸。
苏皎月说完话后,低着头乖乖吃起饭来,碗里堆着的东西很多,像战场上抵御敌人的堡垒,被攻下了又继续填起来。
她也注意到了,桌上膳食应有尽有,但宋景年给她夹的,集中于鱼rou和青菜。
鱼rou给她放小碟子里,青菜则堆在米饭上。
……其实她挺想吃那头放着的豆沙卷。
宋景年淡淡看了她一眼,将银耳汤和豆沙卷调了个位置,离她更远了些,才说:“鱼rou蛋白质高,青菜维生素好,用过青菜后再吃鱼rou,对身子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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