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滩深深的印记,背上像按了自来水龙头一样。大约真像孙妈说的那样是个男孩,可是良宴似乎喜欢女孩子,还自说自话的取了个名字叫淑元。
想起来真要气死,原来左等右等,等的还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知道隔壁那点动静是他弄出来的,她也就不再害怕了。据说他是太忙,常常半夜里才能赶过来。过来了见不到人,就在门外站一会儿,似乎也能聊作慰藉。她觉得他有点可怜,但是他骗她,她又为自己感到悲哀。脑子里兜兜转转地思量,不知道将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渐渐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看见床沿坐着个人,正一下一下给她打扇子。
她撑起身,“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房门钥匙。”他低低的嗓音中气不足,看来累得厉害。
“怎么不去休息?”
他说:“我进来看看你,看见你热得满头汗,就想给你扇会儿风。”
南钦心疼得揪起来,他现在善于示弱,善于掌控她的情绪。再恨他,和他面对面,恨能持续多久?她把扇子接过来,“不用你扇。”
他的手耷拉下来撑在床帮上,垂头丧气地说:“我好困。”
她红了眼眶,“困就去睡呀。”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把身子挪过来,偎在她肩头上,“我不想和你分开,可是后天就要走了,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战区是不能通书信的,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失去联系,几十天甚至几个月。南钦怔在那里回不过神来,他要去打仗了,生死未卜。战争面前,小情小爱的东西那么微不足道。她心里乱得厉害,一则为自己,二则是为他的安危。他靠着她,她没有避让,只是问他,“寅初放回去了吗?”
他不想提起情敌,潦草地嗯了声。
南钦叹息着往里面让了让,“躺下吧!”
他窃喜着睡在她外侧,脸贴着枕头,闻见残留的一缕百合香。见她坐着,伸手拉了一把,“你也躺下。”
两个人同床共枕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南钦躺下来,眼尾瞥见他,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他一手仍旧悬在她上方,蒲扇来来往往,未有一刻停息。边扇边道:“明早我们早点起床,我带你到海边去看日出……我答应过你的,那么久了都没有做到。这趟要出征了,临走之前把承诺兑现,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南钦被他说得心惊,“你也忌讳点,不要这么口没遮拦。”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回来。”他转过身来面对她,扔了扇子把手搭在她肚子上,“我还要等着我的孩子出生呢!送你去医院,抱你上手术台,不假他人之手。”
南钦无言地望着他,他沉寂下来睡着了。她摸摸他的脖子,拾起扇子来给他打。他累透了,鼾声渐起。南钦突然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对他是种巨大的折磨,他不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他那么忙,还要被她拖累得费尽苦心。他爱她,她早就试出来了。如果不在乎,她登报声明后就该撇得一干二净。可是他没有,他来给她做饭,虽然手艺不好,至少让她下班后有现成的饭菜可吃。现在又演这场戏,如果不爱,也没有必要顾忌她的感受,强行掳来就是了。不过这一闹,他似乎长大了,行事不再像以前那样乖张,懂得委婉,也懂得体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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