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并没有新消息。关瓒对于舅舅舅妈的突然造访谈不上震惊,因为毕竟同城,他一个大活人,前几个月处处留档案、投简历,对方要是真有心找,那就只是时间早晚的事罢了。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这时间太巧了,正好在他偶遇袁帆以后。
也不知道那疯子又在作什么妖。
关瓒想起这事就觉得头疼,索性不再费神,朝客厅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靠近,交谈声隐隐传来,听柯溯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心情不错。关瓒心里有事不太注意,对方几人听见脚步忽然很突兀地静了声音,于是关瓒听见的最后一句没头没尾,说的是:“以前就属他最让我省心,唉……”
一声叹息,是柯溯发出来的。
出了走廊,关瓒注意到柯溯正好在往这边看,于是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说:“老师。”他走过去,又朝另外的一男一女打招呼,“舅舅舅妈,好久不见了。”
关瓒的舅舅名叫袁志军,是母亲袁昕同父异母的哥哥,血统缘故,两人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袁志军过不惑有几年了,在生意场上又经常喝酒应酬,身材难免发福,用时下标准判断就是带着几分中年男人的油腻感,但面相正派,是个老实厚道的人。
在家里,袁志军只负责赚钱,说话没什么分量,定不了事。
能定事的是关瓒的舅妈,孙艳红。
老话儿说相由心生,然而用粗略四字去定性一个人不仅片面,而且有以貌取人的嫌疑。不过关瓒却对这个词深有体会,因为打从他七岁第一次住进舅舅家里,他就怕极了舅妈那张脸。
笑也怕,怒也怕,不笑不怒时更怕。怕到最后小关瓒没能把自己折腾疯,终于是变得麻木了。
就像现在,他可以当着旁人的面,客客气气地再叫她一声“舅妈”。全然不用担心被看出来,在他离家出走前,两人曾经彻底撕破过一次脸。
柯溯见了关瓒高兴,招呼他过来坐在身边,摸摸发顶又捏捏胳膊,确定人没被养掉二两rou,这才放下心来。
袁志军藏不住事,有点不敢看关瓒的眼睛,笑容讪讪,关心地问了句:“自己在外面过的好么?”
扪心自问,袁志军很心疼这个小外甥。
他跟袁昕虽然同父异母,但也是同辈人里唯一的亲妹妹,即便说不上相依为命,却终归是要比其他亲戚走得更亲近一些。
关瓒幼年时家教严格,住进来以后不吵不闹特别听话,跟宠坏了的袁帆性格大相径庭。这孩子六岁丧父,往后不到半年母亲就疯了,他平时生意忙,全国各地到处飞,可四舍五入也算是看着关瓒长大,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年初孙艳红和关瓒出现问题的时候,袁志军正好在广东跟供应商谈合作,等他回来关瓒已经走了。吵架的种种细节都是后来孙艳红骂骂咧咧数落关瓒抱怨出来的,袁志军跟心里拼凑了个大概,没全信,因为家里的女人有多跋扈,只有他这个娶她进门的人最清楚。
再退一万步,关瓒是个孩子,有没有错,有多大错,这些都可以两说着。孙艳红是大人,大人把一个孩子逼走,这就是不对。袁志军在思想上有点大男子主义,只可惜在家里强硬不起来,所以心里的一番正义感落实到头口,往往只能剩下一句软绵绵的“你怎么还跟他真动气了”。
这其实是很多成年人特有的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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