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他新买的木桶中,而小芝也已吸干了足上的水珠,在那儿将鞋套上。水流由上而下在倾倒的过程中,溢出一阵芝香,水则仍是清透的,半点污浊也不见。
那芝套的那鞋是素锻墨青鞋儿,筒子不长,后头要绑带子。待它绑好,这厢房外头有人敲门,与鲧合上木桶盖,就去应门。开了后,见是小二将昨日婆子清洗完晾干的两身衣裳给送了上来,他接下,合门回来。将已叠好的衣裳置于榻边,倒想起一事,问这芝:“你这身玉白色的衣裳是哪儿得来的?”小芝答他:“哦,是我们山里头其他灵芝给的。是它几十年前由人间买的,那时我还没化形呢。化形了后,我老光着身子,它便送了我这一身,我之后就一直穿着。我现在着这一身在人间行走,是不是看着有些怪呀?”与鲧答:“尚可以,不怪。”
与鲧片刻后又兴起一念,只是想问询问询,就侧头问它:“瑞草,你们山上还有其他的灵芝?”哪知这株芝立时警觉了起来,回视他:“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俄而后又讲:“我们山头并无几株灵芝了,也就我与另一株,那一株修的年头还不及我。年岁尚幼……小得很。”与鲧本意并没有什么,见它这般防着自己,倒也不见恼,只是嗤笑它:“你都修了这么久了也依旧呆得这般,你那株比你还年幼的邻居想必是更蠢,就那样的还敢于人间行走、买衣裳?”他心里还想着:再者,你还没化形,它比你小的竟已化了形跑下山去买衣裳了?他这话就是憋着没讲出口,心里认为这芝讲话总是这么不经思量。哪知这小芝听了他方才那话就气了起来,讲:“我一个蠢被你捉住也就罢了,难不成我们灵芝就个个都蠢,个个都要被人捉了去炖汤不成。”
与鲧见这芝还真是恼上了,只得将木桶往外挪挪,坐去了这芝身旁,讲:“别动气,我先出去一趟,大概巳正一刻的时候便能回得来。你坐在这房中候着,待我回了来便带你出去街上玩儿好不好?”小芝一听他要带自己出去玩,立时舒眉展眼,先前的那点不快像是被一阵强风吹散的云雾般即时散去,全散尽了,似是从未发生过一般。与鲧看在眼里,也无二话,便起身出门了。
他是拎着那一小桶灵芝浴足水走的,照着原路,不消须臾就返至长白山鹤翁那处茅庐中。此时鹤翁已醒,正挨在榻上继续读着昨日与鲧留下的那本杂谈书册。与鲧见鹤翁的榻边以及茅庐中央那张台子上头都摆着果品,想必是那几只猢狲又来过了、送的这些个瓜果。
鹤翁见与鲧来了,便抬头,将那册书放下。他也不便起身,只是注目着客人进门来,见与鲧放下了手中的一只木桶在他榻前,再见他揭开了桶盖,一阵芝香溢出。鹤翁闻这味闻得舒服,可又见这一汪水来历不明似的,便问:“这水?”与鲧便答:“放心吧,这不是煮得的。我这两日找着了一只灵芝,‘请’它泡了些泡脚水给我,你拿这水来浸一下你的伤足,不知有没有效。那灵芝是难见的丹芝,这水应该对你的伤处多少有些效用的。”
鹤翁一听,原是一株丹芝的浴足水,便也安下心来,起身坐于榻边,将双足放下,浸于水中,顿觉一阵侵肌沁骨的舒服,伤处的痛苦像是立时都叫这水给驱赶得不见影儿了。与鲧见鹤翁满面放松的神色,也就放心了,起身道:“鹤翁,你先浸着,我先回去了。”一边说着一边已走至门前,鹤翁这才由舒服劲儿中回过神来,一见他人都快走出门了,就冲着与鲧的背影嚷着:“哎?你,你倒是来了也说会儿话啊,这么急着是要去哪里?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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