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耳朵便惊讶地问:“阿孟订了谁家少年,我妈还说要我问问阿孟,看不看得上我大兄呢。”
“看不上看不上,必定看不上,你家大兄你自己留着,阿孟才不嫁你那个木头胎石头心一般的大兄呢。”
“不过是把你掷旁人的帕子扔了,只把裹在帕子里点心吃掉,你用得着记到现在。再说,你如今能成,还得谢我大兄木头胎石头心呢。”
小美人们就此闹作一团,小厮们都已经走远,只留下侍女婆子在这里伺候,小美人们就是乱没形象滚作一团,也没什么失礼的。待小美人们闹罢,桌上琉璃酒具已经摆上,小美人们竞相被吸引,一桌一桌看下去,竟没有一桌是重样的。
“阿孟这回果真好大手笔,这般酒具,恐价值千金。”
“孟老爷必然是谈妥一桩大生意。”
“这樱花的好,我坐这里,都不许同我抢。”
“这么些酒具,眼都挑花了,谁同你抢,我选海棠。”
小美人们选好坐定,才看向孟约:“阿孟,说罢,今日必然有什么大事。”
侍女们为小美人们满上酒,孟约才开口:“翻过年去,我和我爹就要去南京。”
“你家生意如今都做到南京去了,不对,若只是去做生意,去去就能回,你不至于摆这么大阵仗来招待我们。”
“我爹被举荐到江宁织造为主事,明年要去就职。”
小美人们一时间竟无人答腔,她们并非因孟老爷眨眼要去做官而沉默,而是因为孟约这一走,就要去南京定居,很可能三年五年都不会回来。就是回来又怎么样,她们那时恐都已嫁了,嫁得近还能有相见之日,嫁得远……许就是一辈子也再见不着面,只能偶尔音书相传。
还是许妍先反应过来,举起花朵一样的酒杯说:“祝孟伯父鹏程万里,愿阿孟得觅良人,一生安好。”
小美人们虽是不舍,祝福却不能不道出来,遂参差不齐地祝贺,倒都带出几分喜庆来。酒喝得多后,小美人们才开始发癫,这个抱孟约大腿,那个搂孟约的腰,酒气醺醺地叫孟约不要离开她们。
掉泪的掉得好不凄惨,仿佛孟约不是要远行的小姐妹,而是负她们一生的良人。嚎叫的喊得江边尽是鬼哭狼嚎,仿佛真有山野中的狼在对月而啸,还有发嗲的,撒娇的,娇声骂,威胁的……
斜阳与雪融成一片浑金时,孟约一一把小美人们送上马车,然后又看着马车一个一个把她们带远,最后江边只剩下了她和一干仆从侍女。她站在江边,饮满腹冷风后,饮下盏中一点余酒:“都要好好的,你们乖,我就还回来。”
次日,小美人们醒来,就知道孟约把酒具送给了她们,这套琉璃酒具委实极好,看着便很贵重,谁家的侍女也不会悄无声息就把东西收入库中。小美人们抱着酒具是又哭又笑,最后多半要恨恨,临到要去南京时才告诉她们,一走还不知会不会回,真没良心。
此后,小美人们聚得更勤,直到新年临近,被家中长辈约束在家中准备年节,这才消停。
在小美人们消停时,孟老爷接到江宁织造公函,命他在明年二月上旬之前抵南京就职。随公函还有朝服公服祭服常服,每式各两套从头到脚,皆是春冬二季穿的厚料,孟约表示惊奇:“爹,九品怎么会有朝服,九品不是不用上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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