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林依到了城里,先把李三媳妇所托的衣裳当了,再寻到收毽子的店铺,将两只毽子卖了十二文钱,又向掌柜的打听牙侩的所在。那掌柜的见她卖毽子没有讨价还价,心里高兴,便为她指了个道,称:“那丁牙侩最是守信,从不耍手段的。”
林依欢喜谢过他,顺着所指,寻到丁牙侩,道:“我有个姑姑,寡居多年,新近又死了儿子,老来无依,想将几个钱买亩地,又怕族里夺了去,因此不敢自己露面,只托我来寻牙侩,代为买卖。”
这番话讲得合情合理,加之她本身年纪尚小,丁牙侩不曾有疑,请她坐了,又命个小丫头上茶,问道:“可有看中的田?”
林依比划着,道:“那边村里有户叫李三的,正要卖地,我姑姑想去买了来。”
丁牙侩听了这话,却摆手道:“李三家我晓得,前几日才去打听了来,他家地太贵,不合算。”
林依故意问道:“他家卖几多钱?”
丁牙侩伸出三根指头,道:“三贯。”
这话与李三媳妇所言对得上,林依暗道,掌柜的不欺她,丁牙侩看来的确不是个jian诈人。她托了所谓“姑姑”的名头,问出心中疑惑:“我姑姑以前买的地,最低也要二十贯,李三家只要三贯,怎地还嫌贵?”
丁牙侩哈哈大笑:“你姑姑定是个不管家的,李三家的地,一年只收得八斗粮,你说三贯贵不贵?”
林依明白了,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不过她一共只有五贯余钱,贫地买了不合算,肥地她又买不起。想到这儿,她有些垂头丧气,道:“罢了,我姑姑钱不多,不然也不会看中三贯的地。”
丁牙侩想赚一注中人费,好心提点道:“如今有钱人少,无钱人多,没几个有能耐把钱一次付清的,都是分好几回来给哩。”
北宋也有“分期付款”一说?林依深感意外,问道:“怎么个分期法,是卖家与买家呀,还是买家与你?”
丁牙侩惊讶道:“不曾想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他向林依解释了一番,原来这两种分期形式,都是有的,若是与卖家谈得妥,就是分次付钱与卖家,不用加利息;若是没谈妥,则先由牙侩垫付给卖家,再由买家分期付钱与牙侩,不过这般行事,须得加些利息,让牙侩有个赚头。
林依暗自为古人的智慧感叹了一番,又道:“听来是不错,但我做不了主,须得先去问过姑姑。”
丁牙侩点头,道:“你且回去问罢,我先替你打听着,若是她还想买,三日后再来问我。”
林依福身谢过他,告辞回家。她先到李三家,把当衣裳的钱并当票交与李三媳妇,再才朝家里去。张家地坝上,搁了不少箱笼,林依猜想,定是张栋一家回来了,她走到灵堂门边朝里瞧了瞧,果见里头有几名眼生的人。杨婶凑到她身旁,指与她看,最前头的一老一少,是张栋和他儿子张三郎;后排两名女子,亦是一老一少,乃是张栋的夫人杨氏,与张三郎的媳妇田氏。
林依惊讶道:“听说三少爷只比二少爷小几个月,这般早就娶妻了?”
杨婶怕被里头的人瞧见,把她拉至厨房,才悄声答道:“三少爷的病,就没见好过,大老爷纳了好几房妾,也没再生个儿子出来,生怕他们大房断了香火,这才早早儿地替三少爷娶了一房媳妇,想盼个孙子。你方才瞧见没,三少爷与老太爷磕过头,起身时都要靠人搀扶,我看他这样儿,与大房添孙子是无望了……”她还要再讲,忽地想起林依还是未嫁小娘子,忙住了口,问道:“你怎地这样晚才回来?饿不饿,锅里还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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