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起便开始缝了,你看,这便是第一件,那时你还是个小不点呢。」华夫人扯过一件衣裳,小小一件,花色简单却不失童趣,针脚紧密,看得出缝制的人何其用心。
随后,华夫人一件接一件地把这些衣裳摆在聂颖面前,面容平静,再看向儿子时,双眼满含泪光,聂颖不敢看如此伤心的母亲,却又不能移开视线。
「你回来了,娘很开心,真的。你是娘唯一的孩子,娘以前没有机会疼你照顾你,现在娘要加倍补回来。你不要问娘为什么,也不要迟疑退缩,只要你想要只要你能快乐,就算让娘上刀山下火海娘也心甘情愿。」
聂颖想说什么,可不论是什么,在母亲慈爱的双眼中,都如此的脆弱无力。
华夫人突然擦干泪水,又恢复以往的笑容,拿出刚缝好不久的月白色绸制长衣递到他面前。
「娘刚做好的,快,换上,让娘看看合身不。」
聂颖接过,手中传来布料滑腻柔软的触感,终也是一笑,起身换上。
任鹏飞的突然出现让聂颖吃惊,他谦卑的态度更令他不知所措,甚至有一种幻灭的打击。在听见那一句「少爷」时,聂颖几乎是逃着跑到母亲这来。若不是母亲从中作梗,任鹏飞又如何会出现在家中,他跑来是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到最后也没有问,因为华夫人已经告诉了他,因为他是这么想,所以她才会这么做。
可聂颖还是不怎么适应这样的身分转换,他从未想过任鹏飞会屈居人下,反而是他总需要仰望他讨好他,千方百计希望能够与他站在相等的位置上……
与他的别扭不同,任鹏飞看似坦然得很,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一一照办,除了不会阿谀奉承整天板着一张脸外,他办的事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聂颖自认并不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但不知为何,他有些看不惯任鹏飞随遇而安的态度,竟不禁脱口而出:「堂堂渡厄城城主,为了弟弟可以屈身于男人身下,如今为了女儿也能够承受耻辱甘愿为奴,任鹏飞,你让我刮目相看得很!」
任鹏飞一愕,手中的动作一停,聂颖不免有些后悔,这时任鹏飞回过神来,头也不抬道:「我已经不是城主了。」
「什么?」聂颖听清了,却未能理解。
「我已经不是城主了。」任鹏飞平静地重复,「我写了信交上信物,让程飞接任城主之位,现在我所做的一切,皆与渡厄城无关。」
「什么!」聂颖震惊地转过身,浴桶里的水「哗啦」溅出桶外,双手的衣袖卷至肘上的任鹏飞不着痕迹地后退,以免衣服被水溅shi。
聂颖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就这么轻易地让出了城主之位?」
任鹏飞垂着眸,波澜不惊的模样:「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要他一无所有,要他从天上跌落深渊,要他痛苦。
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半晌之后,聂颖嗤嗤地笑了。
他在他的心底原就是如此不堪,任鹏飞满心以为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报复,其他的一切反倒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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