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儿,自家律师解释半天他也没明白自己爹咋就被抓了,只晓得现在这时候还看不到人,但可以塞点钱送点东西进去。问题是,赵家财产都冻结了,律师没钱,不肯干活儿。
赵文佩问:“我二娘呢?”
律师摊手:“昨儿出事了就跑了。”
赵文佩于是无话可说。
赵爹怕新媳妇抢财产,一直没扯结婚证,就当小蜜养着,这时候跑了也正常。只是这样一来,她卡里那近千万的票子也指望不上了。赵文佩动了动脑筋,想起来自己那里还有张卡,卡上有个六十多万的样子,便开口问律师够不够。律师想了想,倒是坦诚:“够打官司,不够上下打点。”
“那就先打官司吧,我再去问问我爹的朋友们。”
这一问,便发现,整个C城政局大变样儿,赵爹被抓了典型,非法集资贿赂官员拖欠工程款样样都占,怎么着都是保不出来的了。
开庭那天赵文佩也去了,看着他爹老了不止十岁的样子,眼睛忽然就有点酸。
他爹和一群曾经的高官显贵站一排,统一着装,低着头,一片花白的头发里人人都那么相似,不同的只有啤酒肚的弧度。赵文佩死死盯着他爹,他爹却始终没有抬过头。
咚。
法官敲了小锤子。
宣判之后赵文佩便回了北京。
已经是六月底,学校的毕业典礼早过了。他在室友的提醒下才想起来去辅导员那里补了假条,得了几句苦心孤诣的劝诫,又东奔西跑补办了毕业手续,拿着毕业证走出了T大校门。
艳阳高照,赵文佩站在车水马龙前,觉得神思恍惚。
回北京之前,有人替他爹从看守所递出来一句话,要他别捞他老子了,没用的,自己保重,好好念书。
他爹糊涂了,忘了赵文佩这就该毕业了。
赵文佩没回话,按律师的指点给人递了烟。
二
赵文佩正在校门口迷茫着,身后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他转过头看,西装革履的杨启深从他送的那辆大众朗逸上下来,一脸怒气冲着他大步走过来。
赵文佩第一反应就想逃,奈何手里还拉着拉杆箱,跑不出两米便被杨启深逮个正着。
杨启深个儿高,体格健美,这时候如同拎小狗一般拎着赵文佩的领子把人拽起来,一张本就刚毅的脸杀气腾腾地扭曲着,颇有些恶形恶状的样子:“你还敢跑?”
赵文佩顿时就萎了:“不敢、不敢……”
他记得他家杨启深那超英赶美的暴力值,当年俩人认识的时候他感受过一回。一拳就够他疼一宿了。
杨启深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把人领子给放下,又抓住了赵文佩的手,直把他往车上拽。
赵文佩知道杨启深这是顾忌着在学校前面,不能闹得太难看。只是就算晓得杨启深的顾忌,他仍旧不敢反抗,乖巧地跟在后面,拖着个拉杆箱咔咔咔,脚下趿拉着拖鞋啪啪啪,衣冠不整地就跟着杨启深上了车。
杨启深开着车,在正午北京大堵市给堵上了,中关村车水马龙,水泄不通,杨启深不耐烦地用指关节叩击着方向盘,忽然开口问赵文佩:
“怎么不来找我?”
他声音饱含怒气,不知是因为堵车还是因为车上这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赵文佩只以为自己就是目标,听着便是浑身一抖。
不是因为害怕——不止是因为害怕。
他太久没听到杨启深的声音了,短短一个多月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完全应对不来,这会儿累的、委屈的,真想抱着杨启深哭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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