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到出嫁那一日,三更便被人从床上叫起来,悉悉索索的开始装扮。
在一旁帮忙的有姑姑何音兰和大姐何家淑。
何家淑长得很清秀,身量苗条,带了十两银子给她添箱,话不多,但是神经很脆弱,时常沉默不语。
何家贤与她根本无交集,也就不甚在意。
等脸上姹紫嫣红画得估计徐氏都认不出来时,便开始梳头发,一鼻子的桂花头油味道。也不知道梳了多久,头重的都抬不起来了,才有徐氏立在门口,泫然欲泣。
何音兰走了进来,拉了她:“哭啊。”
何家淑也在一旁轻声提醒她,又对何音兰道:“姑姑别催二妹。”是个体贴的人。
何家贤知道有哭嫁的习俗,见何音兰催的急了,只得酝酿眼泪,想到前世的妈妈陈丽,想到自小孤苦伶仃,颠沛流离,看人眼色,没有爸爸小心翼翼的日子,心头涌上一阵阵酸苦,眼泪就流了下来。
待往后又想到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自己在梦境里面却又没有死,还考上了大学,陈丽并没有失去女儿,顿时觉得没什么好哭的,想想又抽抽嗒嗒的止住了。
徐氏却已经因为何家贤前面的招惹,大声痛哭起来,何音兰只得又跑去劝她。
待母女哭完这一场,引得出了房门,何家贤又被指点到外间给祖母,父亲,母亲磕头。
她这才第一次见到何老夫人。知道在这个孝字为准的社会,这位面目慈爱,眼神却坚定的老人,是何家的权威。
不用一点儿心理建设,就恭恭敬敬跪下去磕头,又受了何老夫人的叮嘱,让她心里一热:“贤姐儿,出嫁了不比在家里随意,凡事多想想再做,稳妥些总没错。”何家贤点头称是。
老夫人又说道:“虽然方家家大业大,但是若是欺负了你,祖母也不会看着,你父亲做不得得主,你自可打发人来回我,祖母绝不会让人委屈了你去。”这话掷地有声。
何家贤又点头应是。
她知道何老夫人当初不许何儒年下场应试,后来分家时铁了心要跟老大过,并且说过绝不会管自己家的事情,除非是何儒年去求她管,因此,何家贤穿越过来后,从来未曾见过。后来遇到春娇的事情,因着关系疏离,家里所有人都没人想过去请何老夫人来做主。
徐氏告诉她,爹对祖母一直难以释怀,是很矛盾的感情。一来祖母住的院子荒废了那么久,何儒年从来不命人打扫,也不许人擅动。平日里虽不去大伯家里请安,逢年过节的孝敬礼却也从不肯少半分。偶尔她不小心提到勃然大怒,却又时常喝醉了念叨祖母以前对他的疼爱。
母子二人,从不见面,却似乎又从无嫌隙。就连自己出嫁,祖母虽来了,面色坦然,送了厚礼,据说给她嫁妆里添的两样摆设,就足以抵一家人一年的嚼用……却不曾跟何儒年说过半句话。
在喜娘的教引下,何家贤按规矩拜别了长辈,轮到顾清让时,她犹豫了一下,小女儿任性的心态一起,便装作脚没站住,身体一别,扭了一下,喜娘急忙扶了她,这个礼便糊弄过去。
等到了吉时,就被盖上盖头,大伯家的堂哥何长青过来,按礼节背她上轿。她本想试图看看姑爷长什么样子,眼前却只有一片红色。
带颠颠簸簸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外面喜娘大声唱喏:“新郎踢轿门。”
接着她又被人扶着弯腰挪出来,背到一个宽阔的背上——喜娘长得有些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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