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
澜舟没言声,眉头轻轻蹙了下,很快又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婉婉全瞧在眼里,只是笑意加深了,没有应塔喇氏的话,同太妃回禀:“我先头和王爷商议了,要去家庙祭奠先祖。额涅瞧,什么时候过去为宜?”
太妃听了大为赞赏,“殿下真真周到人儿,先王在天有灵也当慰藉了。我即刻吩咐人布置下去,既然要祭拜,宜早不宜迟。”
那厢宇文良时站起来,“额涅别忙,儿子已经命人去办了。殿下由我陪同,让周氏她们先伺候您回府。回头殿下要是愿意……”他脉脉看了她一眼,“祭拜完了请殿下进府瞧瞧,毕竟是自己家,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太妃道好,腾出空儿来让他们独处,是她最乐意的。她站起身一笑:“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先回府准备,恭候长公主殿下大驾。”
周氏和陈氏扶她出门槛,塔喇氏带着两个孩子向婉婉请了跪安,也却行退到门外,跟随太妃去了。
婉婉到此刻才畅快出了口气,应付这些人,比应付宫里的太后和嫔妃们更费力。在宫里她从来不是焦点,挨在一边旁听,可有可无。这里却不同,正经的王妃,庶子们的嫡母,身份转变得太快太急,实在没法不忐忑。
她摸了摸额头,雪白的手指上套了一个玛瑙指环,浓墨重彩的颜色,对比出她的纤纤玉质。她不太顺心,叹了口气道:“我还得换衣裳,请王爷稍待。”
见人和祭奠不一样,大红大紫进家庙,那是极大的不恭,所以得先回去换揄狄,净脸净手后方能入祠堂。
她和铜环抱怨,“我累了,真想歇一歇。”
铜环听了揶揄,“谁让您要讨太福晋的好来着?本可以省了的事儿,您自己争着要办,眼下又来和我抱怨?”一面给她整理胸前穗子,一面轻声问她,“殿下对南苑王,终究还是有些感情的吧?我瞧您事事为他考虑,这回又怕拂了他的面子,才说要祭拜老王爷的。也是,事到如今已成定局,怄气也没什么用了,且过好了日子,自己受用是正经。”
婉婉听得直皱眉,“混说什么呢,我多早晚对他有感情了?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既然结了姻亲,两下里安抚,总比挑的两头火起好。”她眉宇间隐约有忧色,喃喃道,“大邺经不得动荡,这两百多年来,文臣武将都安逸惯了,这会儿要是出点岔子,难保一个个连刀都找不着。”
铜环何尝不知道呢,不过和她逗趣,想套她的话罢了。看来她的心思是变不了了,即便将来和南苑王生儿育女,对家国的责任,还是重于一切。女人这么刚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收拾停当出府门,门外早有轿子候着了,雕饰Jing美的镂空花纹,里头隐约透出遍地金的缎子来。他对她殷情体贴,真像老太妃说的那样,宇文氏有伺候老婆的家风,为她打帘,送她上轿,一点不含糊。婉婉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落下去,门上垂帘掩住了她的视线,她安然坐了一阵子,没过多久偷偷打起窗上帘子朝外看,江南别致,京城的磅礴和沧桑,在她的眼里还是比不上这里的灵巧和淡雅。
春天的气候多变,昨晚到桃叶渡,空气里还有剩余的寒气渗透进衣裳。白天倒好了,阳光融融,天宇澄澈,微微一阵风吹过,熏得她昏昏欲睡。
轿身突地一震,她也给惊醒了,有人来接她下轿,帘后出现的仍旧是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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