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槿。
她按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抬头看到了秦风的咧嘴一笑。江暮云方才便示意他来解救人质——被将军委以如此重任,秦风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箫槿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之色不减半分。
“将军料到有埋伏,方才派人从山壁后面爬上去,先发制人干掉了弓箭手,”秦风一边护着她退至安全之处,一边解释道,“他们怕是也想不到,我们的人能这么短的时间攀上山崖。这便说来话长了。”
此时的崖壁上,方才隐去的十来个人从天而降——他们腰上都拴着可控制伸缩的绳索,绳索的尽头是一把铁钩,是青龙符的弟子们在邺都的山上试过的,极其坚固,这一根“飞天绳索”便承的了三人重量,甚至配了动力匣子,人力甩出去以后还能再次“补给”往上走。公孙瑜运来的“新式武器”旗开得胜,本就身手敏捷的亲卫队不仅解决了伏兵,还活捉了几人,迅速押至江暮云身前。
那俘虏倒也是个硬气的,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问什么不答什么。江暮云收拾了一团烂摊子,正要回去,便远远望见一人飞奔而至,翻身下马,一边跑一边喊道:“将军!西戎攻过来了!”
江暮云心里嘶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想什么不好,什么成真。
“有多少人?”他说话不耽误动作,其余的人也默契地上了马,“百姓撤到哪儿了?雁谷关的宋将军联系上了吗?”
“起码二十万,”报信的士兵喘了口气儿,“雁谷关……我正要说,那、那宋将军像是被部下杀了,雁谷关的人逃的逃散的散,还有一部分竟然反了水,看样子要夹攻我们!”
他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有西戎俘虏大笑起来:“你们以为王真的会屈尊求和?你们以为,什么大雁什么谷坚不可摧?可笑!中原人的好日子早该到头了!”
江暮云无心搭理他,快马加鞭往白虎营奔去——而等着他的营地已是满目疮痍,西戎人再次用上了火炮强攻!
一阵阵热浪伴着轰响袭来,夕阳已经落山,营前却亮如白昼。白虎营虽没有大规模进攻炮筒,近来却在防御上下了不少功夫,在西戎压倒性的兵力优势下还硬撑着,给护送百姓的人争取时间。可此刻再往雁谷关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与上回的内讧不同,西戎这次简直用上了全部家底。伤亡情况愈加严重,眼看着多年的心血都要被夷为平地,却无丝毫等来援助的可能,江暮云再清楚不过——若战,便是让整个白虎营殉国。
一具具尸体不断被抬过来,这些曾是他父亲的兵、他的兵、他的兄弟。这么一夜下来,折损十之八九也再正常不过。
他作为军人,马革裹尸也算一种归宿。可他曾眼睁睁看着一座城池从生机勃勃化为废墟,今日若是死守,多的便不只是白虎营的亡魂。他们就算用命,也再换不来边境的安稳。
“传我令,”他闭上眼睛,不得不做出了选择,沉声说道,“往雁谷关的人马改道,带百姓,去青州。”
青州是青羌的地盘,他们靠着天然屏障,很少受西域人扰乱,近年也未与中原起过大冲突,颇有些避世的意味。只要翻过山……就能存有一线生机,再迂回至淮州、中州,总归能保全大部分人。
白虎营令行禁止,江暮云下了这最后一道令,便提剑上了战场,来到了炮火最盛的前线。
这一晚天地色变,乌离的军队与白虎营正面相抗、得胜而进,随后长驱直入,越过中州与戎州的边界线,攻下了雁谷关。雁谷关虽被早早地设了局,守将也死于叛徒剑下,却仍有一些人奋起反抗,燃尽了最后一点忠心。沙场百战,铁衣已碎,军旗也混着血和土,被异族人踩在了脚下。邺都的风,终是不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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