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样离开来仪殿,回到纪王府的。待回过神来时,她已提着酒壶,卧在海棠花下的秋千架上喝得醉眼迷蒙。
大脑混沌之极,耳畔仿佛还回响着那个陌生女子清脆如铃的嗓音。她打了个酒嗝,连满身落红也懒得拂去,干脆以手枕着脑袋闭目养神起来。
没有什么忧愁是一壶酒解决不了的,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如此想道。
不知睡了多久,满树落花随风摇曳,在她身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纪王一回到府中,见她在院中的海棠花下浅眠,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解下外袍,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他靠近的一瞬,徐南风就醒了。
两人朝夕相处这些岁月,彼此的呼吸、气息甚至是脚步声的轻重,都像是烙进骨子里那般深刻。她甚至不需要睁眼,光是闻到他衣料上上等的草木香,便能想像出他嘴角含笑的模样。
“怎么在外头睡着了?今日风大,当心着凉。”纪王在她身侧坐下,秋千椅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纪王看见了她怀中的空酒壶,温声道:“喝酒了?”
徐南风坐起身,拍了拍满身的花瓣,微垂着眼眸不说话。那一瞬,她有些不敢直视纪王的眼睛。
她怕他会说出什么令人无法承受的真相。
“怎么了,谁惹我家夫人生气了?”
徐南风脸上带着浅浅的醉红,乜视了他一眼,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纪王握住徐南风的手,她却是一惊,下意识将手抽离,Jing致的瓷酒壶摔在地上,登时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上等瓷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也唤回了徐南风飘散天际的神智。她有些无措地站起身,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不敢看刘怀。
她只是分神了,受惊之下让酒壶坠地,倒像是在摔东西发脾气似的。
果然,纪王嘴角的笑意淡去,对她拍了拍身边的秋千架,温声道:“南风,坐过来说话。”
徐南风有些踟蹰。她怕纪王误以为自己在耍小性子,有心补救,站在原地左顾右盼,然后沉默地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纪王语气沉了几分:“别捡了,过来。”
徐南风捏着碎瓷片,闷声道:“我并非有意的。”
“……”纪王叹了一声,起身向前,半蹲在徐南风面前,修长温暖指节覆住她的手掌,将碎瓷片从她掌心抽离,温柔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担忧,说,“我是怕割坏你的手。”
纪王正襟危坐,做出乖巧的模样:“南风,是在生我的气呢?”
“……没生气。”她小声解释。
“好,不生气。那愚夫何处做得不妥,还请夫人点拨一二。”
他这般做小伏低,徐南风心中的郁卒消散了不少。
想了想,徐南风拉着纪王站起身,坦言道:“少玠,今日我同母妃路过桃园,听到你和……”
纪王安静地、鼓励地凝望着她。徐南风深吸一口气,顿了顿,继而道:“那个说要皇上给她指婚的姑娘,是谁?”
此话一问出口,如同拔掉了横亘在心头的一根刺,虽然痛,却酣畅淋漓。
纪王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问,诚然道:“那是□□的小郡主,父皇约我去桃园,未料她也在那儿,我事先并不知情。至于赐婚一事,乃是父皇一意孤行,我是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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