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考哪里？”

    “中科大。”

    “这么早就想好了？”

    “对啊，要不要追随你学长的步伐啊。”

    “不追随。”

    “是是是，到时候就要异地恋了，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有情饮水饱，两人唇舌又缱绻到一处。

    他知道，他的学长也知道——他们真正要面临的比所谓地理上的分隔要困难百倍。

    同样的，他们不会因为彼此而改变自己的志向，因为有自己的目标与理想的对方，比一个随波逐流、仿佛寄生在伴侣身上的人要动人百倍。

    这一年的六月七日，谭奕成总算是要上战场了。

    沈皞穿着便装混在穿红戴绿的家长之中，感受到了送考父母们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家长们普遍比孩子紧张，空气中洋溢着期待与焦急，耳旁的话语却只有“加油，你是最棒的！”。

    因为事先约好了地方，所以找到谭奕成并不难。沈皞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他那教授爸妈挨个拥抱，脸上表情很是轻松。

    谭奕成和自家父母用肢体语言传达完自己的信心，转过头来就看到了沈皞。

    “小沈也来啦。”谭奕成他妈先认出了他来，心里稍微有些吃惊，他俩好到这种程度了，还来送考呢。

    “是，我来看看他。”面对长辈，沈皞不会吝啬笑容，怎么讨喜怎么来，“叔叔阿姨好。”

    说完他也和谭奕成拥抱了一下——胸膛相接的刹那他们紧紧搂了一下对方的背，又即刻松开。

    谭奕成不动声色地把手抬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沈皞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红绳。

    谭奕成心照不宣地和他对视了一下，笑得眼里全是光彩。

    “加油啊！”

    身边有别家人说。

    沈皞也拍了拍他的肩，露出了自己腕上的红绳，笑着说：“加油啊我的学长。”

    ☆、00

    方才开春，下过一场小雨，然而即使场地有几个水坑，也不妨碍男生们挥洒青春。

    Y高学生到了高三就要学到周六，这周五刚一模完没有考试，打球的人成群结队。

    高二高三他们班的人也没少打球，沈皞的球技是越发好了，现在炫个小技不在话下。

    他们班和隔壁班下周有个小比赛，练球练得酣畅淋漓。收局的时候，肖彦奇弯腰捡回他打球时从裤袋里掉出来的饭卡，顺手拍了一下擦汗的沈皞，叫他看场边。

    沈皞一回头，先愣了几秒，然后匆忙跑了过去——谭奕成居然回来了，还在场边等他！

    刚来到人跟前，谭奕成就用手里的罐装饮料冰了一下他的脸，笑道：“想不想我啊？”

    寒假谭奕成回来过年，他们才见过一次，不过算一算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对于沈皞来说不见一天他都如隔三秋，当即应了一句“想”，接过饮料扳开拉环。

    肖彦奇这两年和他还算熟，高三还是一个宿舍的，沈皞几乎每晚都会给谭奕成打电话，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女朋友，有回他不小心在借手机时看到了通话记录，不想懂也得懂了——知道的还有同宿舍的一个和他们一块打篮球的男生，此人不仅笔直性格也十分耿直，几乎是怀抱着一种“虽然我不太能接受但你是我好兄弟我就接受吧”的心态被出的柜，日子久了也真的接受了。

    此刻见到“女朋友”本尊，肖彦奇很有眼力见地招呼他们班那群人去吃饭，那耿直boy也特别心神领会地积极响应，一伙人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撇下了沈皞。

    沈皞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放心地搂了一把他已经是个大学生的学长：“你回来干嘛？待几天？”

    “办事啊，周日晚飞机。”

    ……

    洪天植和一干中青年教师球友们从羽毛球馆走出来的时候，外面下了点小雨。他远远地看见有两个眼熟的人走过，花了点时间认出来——这不是小谭嘛！旁边那个好像是他高一那个班的科代表。

    哎呀，都是大学生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他们气氛也挺融洽的嘛——洪天植这样感慨了一番，又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中午。

    和头会见面相比，他们真是靠近了不少啊！

    “年轻就是好啊！”

    “哎呀老洪，又在感慨青春啊，还不快点回去给你老婆煮饭！”

    ……

    如果洪天植老师再走得近一些，就能听见，那两个“气氛融洽”的人挨在一块说了什么话了。

    “沈皞，问你个事啊。”

    “嗯。”

    “18岁了没有？”

    “……明天。”

    沈皞心想，他回来该不是为了办这个事吧？！

    他低头看着谭奕成，心脏鼓噪得厉害。

    他的学长闷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