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走?”
“不愿。”寒烟眉眼一眯,笑的勾魂夺魄,“我哪里也不去,我已卖身与宝三爷,便是三爷的人了。日后只日日在他房中伺候他,二爷便全当我是已经死了吧。”
他这话说的柔婉,张逸然心中却愈发酸楚起来。虽心知肚明眼前这人是故意以退为进,然而思及他吃了那许多不为人知的苦处,竟不曾享过一天的福,终究是不忍心说出什么狠心的话来。他最终只得轻叹一声,拍了拍寒烟的臂膀。
“若你果不愿走,于这府中住上一段倒也无碍。只是你是柳家的正经主子,哪里能当个下人被人吆来喝去?”
然而寒烟心意已决:“我只求做个普通下人,还望表哥只成全我这一回。”
张家二爷实在拗他不过,少不得便只得依了他,然而到底是与宝玉嘱咐了许多。又预备了两千银两,张府下人赶制了许多合寒烟身量的衣裳,一同交与了宝玉,只令他好好照管寒烟。
宝玉听闻了这段奇案,一时间也是又叹又怜:“可怜柳公子这样一个人,竟被这嫡母嗟磨到如此程度,果然人心险恶——”
话未说完,便被师父大人拿扇子柄敲了头:“蠢徒儿,莫要浑说!”
见宝玉捂了头,他声音又不自觉温和了许多,一面上前查看着,一面又板起脸来道:“此事并非全然是你所想,旁人自有旁人的苦楚,你也Cao心不了许多,好好念书方是正经。若让我明日发现你懈怠了,非拿教条抽你一顿不可!”
宝玉:......师父好像一日比一日暴躁了。先前还只是口头上将人贬得一无是处,如今动不动就要上手揍人了......
简直可怕。
然而他既知晓了寒烟这段坎坷身世,自然不能再拿他当先前那般对待,便特特令人收拾出一个单独的院落来,打理的干净清爽,专门与寒烟住。又再三嘱咐袭人,活计就不要派与寒烟做了,只令他做他想做之事便可。
这一番嘱咐,听的袭人心内如冰水横流,哗啦一声便凉了个彻底。然而他到底性子温和,饶是这般也并不曾发怒,只勉强笑道:“不知寒烟是哪里做得好了,入了爷的眼,令爷这般另眼相待起来?”
“哪里是什么另眼相待?”宝玉摇头苦笑,然而这到底是柳府家事,不好外说,他也不能详谈,因而只含糊其辞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只去办便好了。”
袭人微微咬了咬牙,应了声,将手藏在了身后。宝玉也不曾多想,只嘱咐完事,便忙忙去温书了。
直至他走后,袭人方才将手从身后抽出来。
他并不敢令宝玉看见。
因为在听完那句话后,他浑身上下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若是宝玉看到了,只怕立刻便要起疑了吧?
已经要失去了......因而并没有什么时间留与他,令他能够静下心来日复一日温水煮青蛙了。他将这满腔温情、满怀关切皆赋予了宝玉一个人,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宝玉这样轻而易举,便向他人怀中走去!
若是此刻宝玉回头望一眼,定然会被袭人眼中的情绪惊到——那全然不是素日里温柔噙笑的模样儿,相反,他的眸子里像是有无数簇暗色的小火苗,熊熊燃烧着,最终引起了足以烧毁一切的燎原大火。
无字天书哆嗦了下,犹豫道:【似乎黑化就要完成了。】
“什么黑化?”宝玉漫不经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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