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仍在持续,只要有穆玄擎在,这噩梦便永不停歇的继续下去。
宫廷御用工匠连夜赶制出一副镣铐,此镣铐用于禁锢双足,由纯铁浇铸而成,重约十斤。镣铐下拴着两丈长的铁链,末端则被钉在阑央宫后院的一根石柱上。穆玄擎亲口所谕,若有人胆敢看擅动此柱,杀无赦。
左齐被戴上镣铐时已是卯时,在此之前,院内横陈着的尸体已被清理干净,而片片被鲜血浇盖过的雪地又覆上许多杂乱的脚印。凝固的鲜血与洁净的白雪相互掺杂在一起,在几十束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殷红夺目。
穆玄擎命人为左齐戴上新制的脚镣,按照一般脚镣的佩戴方式,只需在戴上后将两头钉死便可。而他却别出新意,先命工匠将铜炼化,再将铜水浇至在两头将脚镣开合处封死。可知那铜水的温度有多高,即是那工匠再仔细也不免要伤到左齐,只见那铜水刚一浇上,左齐便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
铜水将高温传至脚镣,左齐的双踝生生被烫掉了一层皮,稍一动便鲜血直流。
皇子澈是被人押着将这行刑步骤看完的,自始至终他都被钳制着下颚,纵是想别过头去不看都不行。如此的场景已经历过数次,被折磨的那个人永远是左齐,而他却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的眼睁睁看着。
他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此等残酷的刑罚一般只会对死囚用之,穆玄擎既不想杀左齐却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若仅仅是想摧毁他们,那么他现在已经做到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左齐被锁于无遮无挡的院中,脚踝带着伤,近几日又一直下着雪,穆玄擎下过命令,谁胆敢擅自取下铁锁便杀无赦。时至今日,他哪里还会怕死,只是他死了谁去照看左齐,难道任他在院中冻死饿死吗?
命英娘与楠儿轮番照看左齐,令他不至于被风雪所伤,自己则没日没夜的砍伐院中树木,连他最喜爱的那几株照殿红都未曾放过,只为能在院中搭一座能让左齐遮风避雨的屋子。他没有时间去回顾已经发生过的一切,也没有余力去悲痛,他不知道今后还要面对什么,只是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护得左齐周全,他彻夜不歇的忙了三日,两只手已是血rou模糊。
小小的屋子就由着这一根根粗细不一的木头搭建而起,只是这屋子仍旧挡不住风雪的侵袭,雪花从缝隙间落了进来,冷风也随之一并灌了进来,屋内屋外都是一个模样。皇子澈将床榻桌椅尽数拆了,将屋里围外围了个严实,这才再没有风雪透进来。
如此已是五日过去,这五日里他晕倒过数次,可每次也就只睡一小会儿,清醒之后又去摸索锤子,谁也拦不住,谁劝都不管用。
木屋内放置了床榻,也生好了火盆,不多时这个窄小的屋子便温暖起来。皇子澈将行动不便的左齐抱至屋内,并小心翼翼的用布条将镣铐层层包裹住,好让这冰冷的铁具不再伤他半分。之前被烫伤的地方本是结了痂的,只因自己晕厥之时左齐着忙间顾得不脚上的伤,以致结痂的地方屡屡被蹭开,这才有了此时的这副惨状。
皇子澈将镣铐推至脚踝之上,并柔声道:“这几日你就好好躺着,莫再四处走动。”将左齐放置在床榻上,随之又为其掖了掖被褥,这才和着衣躺倒在他身旁。
他累极了,眼一闭上便再也睁不开。迷迷糊糊间,他环住了一个温热的身体,熟悉的气息,恰到好处的温暖,将他四肢百骸间的疲倦与疼痛尽数驱逐。而那持续了数年的梦魇,也终于在此刻消亡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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