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说话的声音不知何时也慢慢沉寂了下来,静了好一会儿,才指了指需要落子之处。绥晚原本还有些不习惯说话变成了以手指示,但想到容楚的嗓子也需休息,便也没有多言。
直到良久过后,景翕帝终于落下一子,想到本来也不是自己在下,而且容楚一边思考教她如何下棋还要一边站着,定然很累,于是干脆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容叔叔,还是你来坐吧。”
须臾,身旁之人都没有半分动静。
绥晚还正奇怪他怎么一声不吭,微微瞥眼,柔白的五指之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色衣角,和容楚身上的那件水青色长衫颜色分明不同,反倒是殿中的另外一人着着浅蓝色长身锦袍。
这颜色衣料,也和那人平日里所穿一致。
绥晚猛地抽回手来,动作幅度过大,以致于不小心碰着了其手,手背上顿时传来冰冰凉意,引得肌肤一阵瑟缩。
绥晚只讲了一瞬便恢复如常,只是心底不免惊诧这人的手怎么会如此寒凉,但想到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她便没多想,只是暗暗压下了那份心悸。
她扭过头去,果不其然身旁早已换了一人,而容楚则站在了景翕帝一侧,见她看来,给了她一个温润笑容。
容楚是教了她半盘棋不假,但随着棋势严峻,棋局渐入尾声,棋盘上的棋愈发难下,容楚便将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容砚。
是以,这后半盘棋一直都是容砚在给她指导。
早在容楚和容砚二人换了位置之时,景翕帝便知道了此事,只不过看着绥晚神情认真,他便没有多加提醒,想着借此也可以缓和两人的关系,总不能因为两人成不了一家就反目成仇,便顺水推舟成了这一事。
绥晚已经不是去年那个耍小性子的小姑娘了,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反其道而行,这些时日的事情,让她早已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方才迅速抽手也是想要避嫌,毕竟,两人如今的身份立场早就不同了。
她半仰着头看着容砚,轻声问道:“你这样站着也怪累的,不然,你坐在我这里吧?”
容砚略顿一瞬,然后摇了摇头:“不用。”
“那好吧。”绥晚也不多劝。
她缓缓将视线移向棋盘之上,少顷,她指了指棋盘上的棋面,扭头问他:“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走?”
容砚沉yin:“我想想。”
“嗯。”
再是寻常不过的对话,景翕帝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来。
良久,容砚指了指棋盘上的某处,道:“这里。”
闻言,绥晚毫不犹豫地跟着落子。
一人指导一人落棋,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
甚至,容砚还开始解析起了这一局棋,以及他们为何要这么走,伴随着清冽嗓音徐徐落下,绥晚听得很是认真,频频点头,如果不懂便会出声询问,容砚自是一一解答。
这是两人这几月以来头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对话,仿佛之前那些冷漠隔阂已然成为一片过往云烟。
绥晚本就生得七窍玲珑,以前是没有兴致认真去学而已,一旦认真,点拨几句自是容易豁然开朗,有时还能稍稍提些点子。
最后,这局棋以绥晚赢了半子而告终。
绥晚不敢置信地道:“我赢了?”
容砚肯定她心中所想,润声道:“嗯,赢了。”
景翕帝之前便一直想让绥晚跟着顾太傅学习,但随着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如今输棋也没有觉着损失了颜面,反倒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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