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门走出去,离开庭院,就像一团被夜晚吞没的Yin影,最终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顺手撸了把柯西柔软顺长的毛发,回过去坐在沙发上,陪她的狗看完乱七八糟广告之后的一整集奇妙动物。
因为毫无求生的意志,没有任何生活的希望,对自我与这世界充满厌弃,所以接受别人纯粹的善意就变成一种难以忍受的行为。不过庆幸他还知道自己得活着,负罪惩罚式地活着,还不至于过分偏执。
房间里安静得很,就算灯火通明,声音热闹,还有只会给自己配音的大狗,一切都还是单调无聊又死寂。她陷在沙发柔软的靠背里,努力回想昨晚上那些深暗又沉重的梦,想不起梦境中出现了什么,却只有回忆这个本能,让她能舒缓几分填在胸口的压抑。
这个年代,到处都是陷在固有怪圈里无法挣脱的人。
普通人循环着工作与生活,病人循环着过往的噩梦,医生循环着各种各样的怪圈,世界越是忙碌个不停,孤独就像是影子一样侵蚀着人的灵魂。
心灵得病的人到处都有,俞雅的职业习惯让她的五感就像是雷达一样,永远在滴滴作响。每个人心里都藏着Yin翳,每个人眼底都空洞而落寞。就连柯西都不是永远快乐的。
她如今身处的国家对心理疾病格外看淡。人们都说,抑郁就像是心灵的感冒,是谁都会得的一种病。这个国家的人热爱抑郁药就像是她的母国人热爱感冒药一样,他们将抗抑郁药作为一种常备药塞满了家里的药箱。
俞雅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没有点播一直呈静止状态,柯西会按遥控器,但它喜欢光影跟声音,它不可能将电视关上。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毯子,毯子边缘布满牙印,显然是柯西为她扯到身上的,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狗影,她把毯子搭在沙发靠背上,起身往外走,看到她的狗前肢贴着玻璃门,半只狗都贴着窗兴奋地看着外面。注意到她来,扭过头开心地叫了两声。
——下雪了。
雪积得并不厚,但是入目已经是一片白色。
俞雅为柯西拉开门,柯西脑袋探出去,对着门外汪汪地大叫了好几声,很兴奋,但是并没有窜出去,只是活蹦乱跳地在门廊里开回跳跃地打着转,把大半的兴奋发泄完之后,又跑回来,就这么半趴在在门口,半个身子放进温暖的室内,脑袋枕着前肢懒洋洋看着雪。
俞雅弯腰不轻不重地在它脑袋上拍了一下,好笑道:“就这么怕冷?这么厚的毛难道是装饰用的吗?”
柯西小声地呜呜了两下。
俞雅去倒狗粮,端到它面前这老大爷才勉为其难抬起脑袋吃饭。
她懒得做早餐,倒了杯牛nai简单加热了一下,就着两片吐司就算吃完了,收拾了东西准备去社区大学上课。
莉莲还在医院,她出门时还想着要去探望一下,不知道情况如何。
撑着伞走到庭院,对门的恩利斯太太正跟大儿子告别,眼尖看到她,立刻喊:“简!”
俞雅抬起头,那位太太冲她挥手:“早安啊简!你要去上班吗?天气这么糟糕,让艾力克载你到大学吧!今天下午博朗太太组织了教会慈善活动,你要一起参加吗?”
小伙子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冲她露出一个充满活力的笑容,满口的白牙齿。
俞雅走过去:“那就麻烦你了艾力克。”收伞对恩利斯太太道,“下午我要去医院看莉莲,时间早我就到教会看看——莫妮,记得帮我喂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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