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恩赐的鲜兔rou,是不是以为这里新添了哪位妃嫔哪?”
赵让心中的惊疑攀至巅峰,皇后怎可能作此误会?莫说封妃之事需经中宫,以示国母之尊,便是皇帝真金屋藏娇,也断无有名有份的妃子不拜会皇后的道理。
唯可能皇后对静华宫中所居何人一清二楚。
但赠食却是为何?
只是他不愿扫长乐的兴,便强作笑容,令她将盒子放上大理石圆桌,见长乐兴致勃勃地伸手要打开,阻止道:“还是我来吧。”
不由分手便抢在长乐之前,伸手掀开木盒盖,盒中端正地摆着一描龙画凤的Jing致瓷碗,碗中之物热气氤氲,rou香弥漫,近前看去,竟是满满的一碗rou羹。
赵让猛悟到一事,却仍难以置信,哽声问长乐:“来人可还说了什么?”
长乐见赵让面色不对,忙收敛了笑颜,仔细追思后期期艾艾地道:“也……也不曾说什么其它……就是……说这兔rou极为难得,那兔子还是从……遥远的南方抓来的,可惜抓到就死了,rou不够鲜甜……这毕竟是兽rou,就算不新鲜也……哎,将军……大哥?”
赵让的身形随着长乐的话语生生晃了晃,他忙扶桌以备不测,只觉眼前这rou羹实属天下一等一的恶心之物,让他顿感天旋地转,几欲作呕,幸得长乐在旁,他有所顾及,方能强撑不倒。
初闻“兔rou”一词,赵让便已有不祥之念,如今得长乐转述挑明,悲愤之情发自肺腑,深入骨髓,周转于四肢百骸,他紧咬牙关至咯咯作响,只想放声长啸,即刻手执大刀,杀入皇后居殿,将她也剁成rou末,以解心头之恨。
气息涌动如狂chao乱窜,针刺般的痛楚也应势而起,倒幸得这毒发先兆,赵让大喘一口气,强行压住外迸的血泪,重新盖上木盒,向长乐惨然一笑:“谢家恨我入骨也是应该,但小妹何其无辜,竟连死后也被这帮禽兽……”
话音未落,他再次急促地吸气,良久才缓过劲来。
长乐目瞪口呆,看看桌上的木盒,又转向赵让,好半晌才强咽口唾沫,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哥,这……这是……”
赵让止了长乐的直言,他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你将这木盒收下去,摆个香案,我给她做个牌位,拜过之后……再找个地方葬了……”
长乐咬咬下唇,她在乐籍中长大,为奴为婢,生死苦乐皆由人不由己者最是畏惧鬼神,知道这木盒里盛着的东西后,她连多瞅一眼都觉浑身难受。欲要叫外人来顶替她,见赵让这副悲痛欲绝、失魂落魄之状,哪里出得了口,默默上前,端起木盒,喃喃念着祈福的话,退下去筹备。
谴退长乐之后,赵让颓然瘫在凳上,思绪凌乱破碎,怒不可遏誓报此仇的恨意与自身难保何谈复仇的无力交错于心间。
他自然清楚,此事的罪魁祸首不是谢皇后,而是她背后的椒房外戚,具体到人,便是那任吏部尚书的谢濂。
借此残忍可笑的方式,昭告他们的权势熏天与复仇决心,赵让冷笑之余,不由想起李朗。
皇帝是怎么个主意?他真能忍下谢濂跋扈不臣,凌驾于帝尊的行事?
原来当初他问起时李朗道已安排妥当,其实却是将妻妹交给谢家,这般行径,若说毫无以博其欢之意,谁又能信?
难道竟连皇帝李朗也受谢家钳制不得自主?
之前赵让从未想过这个可能,他只觉谢氏一族曾祖既是开国功臣,子孙断无可能是独断专擅、僭妄逾分,但开窍之后,却宛若醍醐灌顶,李朗的种种令人疑惑的举止,竟也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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