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长脖子打量了下。
见着陆宴立在里间,俊逸少年身姿不凡,面如谪仙,即便是立在尘埃满地的旧屋里,周身的气质也依旧令人不可忽视。
张五最讨厌的,便是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面色微黑,心下暗道,即便陶庄没落成如今的地步了,也不见这位丝毫的狼狈,可真是能装,届时若是连陶庄也保不住了,看他如何再保持这般姿态!
想到此处,张五那浓黑的眉毛一挑,嘴巴微咧,小眼珠不住地转圈。
再开口时,语气带了些傲气:“小陆爷,真是好久不见呀。”
见是认识陆宴的人,唐念锦便没说话,侧身让了让。
陆宴未回应,张五面露不悦,又酸溜溜道:“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张五便算了,只是此次我上山来,是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说说。”
陆宴微微皱眉,此人他多少有些印象,是先前在陆家做瓷器的烧瓷工,后来因偷盗庄上东西,被赶了出去。
如今还敢回来,必然是有所依仗。
果然,张五手一推,扶着门框,张口便道:“如今我跟着丰成少爷做事,今日上山,也是替主子传个口信。”
见陆宴对他漠然,张五觉得有些尴尬,便高声道:“丰成少爷是陆大老爷的独子,既然陶庄是二老爷打拼下来的,如今正该由陆家的真正血脉来继承。”
“真正”二字,咬得很重。
陆宴却是讽笑一声:“陶庄成了这个样子,陆兴察还不死心?他倒是敢回彭城了,怎不自己上庄上来。”
张五骂了一句:“大老爷何等身份,派我上山来,已是看在二老爷的面子上,给足你机会。”
“你若不识好歹,届时可别怪大老爷无情!”张五气势汹汹,又威胁道:“识相的话,主动将陆家当家的位子让出来,大老爷和丰成少爷仁慈,兴许还会赏你口饭吃。”
张五这话说的得意,今日的差事便是他主动担下的,将陆宴踩在脚下,让他求着自己给条生路,可是自家自从被陶庄驱逐之后便日思夜想的事。
他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好吃懒做,当时能入陶庄,全靠亲戚介绍,后被全彭城最有名的瓷庄羞辱驱赶,哪里有别的窑肯要他。
心中一口恶气,全算在了陆家身上。
那陆宴,不过是凭借生的好,成了这陆二老爷的独子,才有如此地位。
如今他那身世被人揭穿,鸠占鹊巢,不知是谁家的野种。如何能踩在他头上?
“年后初六,便是陆家瓷庄祭祖之日,届时你若识相,主动让出位子来,可少吃点苦。”张五虽人在门外,但心里早已做好了成为这陶庄主人的打算,陆兴察父子虽不成器,但总归是名头上占了理,是陆家的正统继承人。
他又见风使舵,这几日得了对方的亲睐,将来日子定然不差。
届时,大老爷一旦接手陆家的产业,他作为居功甚伟的第一人,想要山上的陶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即便不能成为主子,管事之位也走不脱。
念及此处,张五更加得意:“你还是多求求我,兴许我一时高兴,还能赏你一口热饭。不过你在陆家白吃白喝这么久,该还的债是逃不掉的。二老爷心善,把你捡回来抚养长大,你却不识好歹,将陆家的产业败到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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