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前几日,赏了你,是么?”
明珠轻轻点头。
就这般温柔的好性情,旁人说什么都柔和地点头,平白被泼了脏水也不反驳,也没有想辩驳的欲望,从从容容地就悬了梁子,严鹤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怪她轻纵生命,偏偏她坐在烛灯下,温驯乖巧的模样,指责的话,让他半分也说不出口。罢了,送佛送到西,还是要慢慢来。
“皇上鲜少这般刻意关照谁,这倒是说明对你上心了,”严鹤臣似乎笑了笑,“你是聪明人,日后的路只会更好走。宫里的腌臜事太多了,过去有,往后还会有,这些事不能入你的心,可你也不能被人算计了,要知道该怎么反击。若是想查什么,尽管告诉我,我来办。”
严鹤臣这是在教她如何在宫里生存,教她不该坐以待毙,明珠坐直了身子,轻声说:“我想查这偶人是从谁手里出来的。”
严鹤臣轻轻摇摇头,沉静如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再想想,这事从根儿上看,该怎么查?”
明珠微微垂下眼,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抬起眼看他:“要查一查,是谁把偶人埋在四库馆的。”
严鹤臣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喊了一声刘全有,外头的门开了,刘全有压着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太监走了进来,摁着他跪下。
“宫里头每个宫外面都有看门的,平日里太监要是往各宫送东西,都是二人一组,不许独自行动,只要留心去问,就知道是哪个人干的好事。只是你不能慌,你要细心。”严鹤臣看了一眼刘全有,刘全有踢了那个小太监一脚,“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说实话?”
那小黄门叩头如捣蒜:“大人恕罪,前几日,那郑贵人身边的紫苏来找我,给奴才一个金叶子,然后让奴才把一个帕子连同帕子里的东西埋在四库馆的树根底下,奴才财迷了心窍,这才做了蠢事,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严鹤臣冷冷道:“先把他严加看管起来,盯紧了,不许他自戕。”刘全有拉着他走了出去,从外头把门关紧。
“郑贵人自己给自己搭了戏台子,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明珠很少听到严鹤臣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话,他的语气似乎带了几分诱哄,也带了几分鼓励,让她按照他的想法一步一步说下去。
“按照宫规,这个小黄门该怎么处置?”
严鹤臣似乎一笑,淡淡道:“杖毙。”
这不留痕迹的两个字,说得明珠打了个冷战,严鹤臣见自己把她吓到了,有些不自然:“你不用怕,这是他自己做了糊涂事该有的下场,若是在景帝时期,”他突然顿了顿,不过又若无其事地接过话,“小太监做了错事,扑杀、车裂都是有的。不过挨过一刀的东西,也得了一些体恤,做太监的,若是砍头,也向来不用拖到菜市口斩首,一般都给我们留些脸面来。”
听着他把自己也归集在太监这类人里,明珠心里竟升起了几分涩然。严鹤臣倒是神情如常:“不过,杖毙了他是万万不够的,方才你也听见了,郑贵人自己给自己断了后路,这事若是轻描淡写地算了,以后会更肆无忌惮,不过这事,自然要由皇上来处置。”
看样子,严鹤臣已经想好了后面的招数,明珠轻轻点了点头:“我已经好多了,今天晚上,我去和连翘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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