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赵公倡俭,那你我平日,岂不是连歌舞都看不得了。”
“肃尚记得,昔日洛阳城内,几大花魁为乐终兄相争,若谈风流,怕是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与乐终兄相比,可叹……今日竟无美人作陪?”
这些人倒不是真的关心有无美人,只是借机打趣姚章罢了。
姚章也只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又一笑道:“诸位若是在赵公麾下做事,怕是过不了几日,也不愿在外看美人了。”
“哦?此话怎解?”
姚章笑笑不答,又举起酒盏、站起身来,躬身道:“诸位一路辛劳,章当敬一杯。”
“……不敢、不敢。”众学子都忙起身让过,心中难免多些熨帖。他们本就是没甚声名在身的学生,如今姚章深得赵兴信重,地位不同昔日,却仍旧亲自为他们设宴,言谈间更无丝毫倨傲,仍是平辈相论、玩笑亦是开得……若是易地而处,他们恐怕做不到此等程度。
倒是张礼看着姚章和这些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的模样,若有所思,趁着姚章离席之际,他也跟了上去。
“师、师兄,你、你是不是、逃、逃……”
姚章一抬手,止了他这磕磕巴巴的话,皱眉道:“子仪,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这么想师兄呢?”
张礼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姚章,见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虽还是将信将疑,但还是低头道歉,“对、对不住,师兄。”
姚章听了这话,脸上的怒气顿消,他抬手拍了拍张礼的肩膀,笑眯眯道:“我这是替主公招揽人才呢,可是正事,如何能叫‘逃公’呢?”
然后趁着张礼愣神儿的功夫,快步绕开他,重新又回到了席上。
张礼:!!!
——所以,你果然还是逃了!?
张礼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地面,愣了一阵,还是僵着一张脸回了席上。
当年姚章与他一同从师少陵先生门下时,他隔三差五的就要奉师命、去找自己这逃学的师兄……
往好处想,如今起码不必要他来寻人了……
也不知如今赵公麾下,会是哪个倒霉蛋,接了他当年这个担子。
张礼正想着,就看见方才还眼神明澈、口齿清晰,丝毫看不出醉态的姚章,一杯酒下肚之后,立刻姿态全无地半趴到了桌子上,举着空空的酒盏傻笑一阵,又劈手夺了他的酒盏,大着舌头含糊道:“喝……喝……接着喝……”
杯里的酒水晃晃荡荡撒了一身,又被怼到了他的嘴前。
不待张礼有所反应,一只素白的纤手就握住了姚章的手腕,将磕在他门牙上的那酒盏取了下来。
浓重的酒气下,一阵淡淡的馨香穿来,让人为之一振,那若细嗅下去,又寻不到踪迹。
耳边传来一道有如黄莺出谷般清丽的声音,“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我家先生喝醉了,多有冒犯。”
张礼愣了愣,侧头去看,他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方才那香味……是这位姑娘身上的……
想着,张礼莫名红了脸,本就口吃的他越发说不利索话了,“无、无无无、无妨。”
那姑娘似乎多看了他一眼,又微微屈膝行礼,随后便去扶“醉得不省人事”的姚章,又拉着半靠在她身上的姚章,冲着宴席上的人致歉。
看姚章“醉”成这般模样,这宴上的人自然不好强留;再者,这位姑娘虽连脸都未露,但其姿态之从容淡雅,莫名让人生出些不敢冒犯的感觉来,连方才因为微醺而放浪的动作,也收敛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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