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有了七情,成为吾等望尘莫及的所在。吾等天生淡漠无情的神灵,并不能懂得人世短暂几十年有甚可欢,又为何而苦。”
“……十万年,足够你长大,成为吾身后的第一仙侍,也足够令下界生长为一个不可知的地方。吾那时曾与崖涘戏言,倘若有一日,吾等亦失去了神力,沦落为下界尘土中的蝼蚁一族,是否会真正懂得慈悲?”
“世人都道神正直而聪明,可是吾想懂得的,是慈悲。”
“众生唤吾为父,吾觉得有愧。”
“陵光,你永不知晓,那时于吾而言,作为一个不懂得萤火为何要与星辰争辉的神、一个不懂得蝼蚁为何要在洪水淹没巢xue时抱团求生的灵胎,是有多么的绝望呵……”
“吾与崖涘约酒,醉后与他悲叹,曰吾不懂得。于生,吾不懂得;于死,吾亦不懂得。所以吾恐惧有朝一日,会与老祖一般以身化道。可老祖化道时尚且心智清明,知晓一切后事,成为天道的一部分。吾如此迷惘,怕是陨落时连一丝神智都留不下来。”
“崖涘那时安慰吾道,凤凰儿,你无需如此,倘若真有那一日,吾替你应了这劫。”
南广和缓缓地收声,充满倦容的眼眸中渐渐沉寂下来。“然后,他应了。应了诺,也应了劫。”
在他身后,叶慕辰捏紧了双拳,眼眸中沉沉充满赤色流火。崖涘其人,必须不能死!他愤愤然地想。倘若当真死了,化作星砂,殿下会念着崖涘永生永世!
所以叶慕辰开口的时候,特地转了个调子,先是轻轻啄在南广和玉雪一般的后颈,墨青色长发擦过那人清劲的背脊,然后才低哑地轻声道:“殿下,臣替你去寻他。他既未完全重归银河星砂,必定于地府幽冥界中尚有去处。臣一定替你寻到他!”
南广和呵呵地笑了两声,回首望他,眸中有嘲弄意。“你素来不喜他,如今这般说,却是为了何故?”
“是为了殿下!”叶慕辰想也不想,对着那双凤眸铮铮然直言道:“臣是为了殿下心中的愧意。殿下于那人有愧,臣不懂,也不需懂,只要为殿下解忧就好。”
南广和嫣红的唇动了动,呼吸间似有急促泪意。良久,只得一个热吻。于唇齿流连间,南广和抱住叶慕辰的脑袋,闭上了眼睛。“陵光——”
“殿下,臣在这里。”叶慕辰轻轻地吻他。
于是南广和在一阵阵悸动与濒临窒息中,恍然地想,崖涘在陨落前曾与他言道,若还有余生,即便化作了一块顽石,必定也认得他。原来这句话,竟不是骗他的。崖涘陨落后,他直至今日才敢与人提起,然后他的朱雀应了他。
“陵光,你真好。”南广和知道这句话很傻,像下界那些愚夫愚妇,如同昔日在阿郎寄养的小院中那个揪着自家汉子耳朵的婆娘一般,言辞痴憨的很。可是他实在找不出词句了,除了一遍遍唤出陵光的名,便只能于轻泣中对那人道,你真好。
陵光,得以遇见你,真好!
叶慕辰重又埋入他的身体,在将殿下送入极乐时,才轻声地应了他一句。“殿下,你是这天上地下,最好的那人。”
两人手掌交握,十指交缠,于银河畔抵死缠绵。
银河畔,无尽星砂萦绕,竟夕成永夜。
*尾声*
此后又月余,南广和正式登临三十三天凤宫金顶,以帝尊身份祭告天地,与一直伴随他身侧长达十万年的朱雀神君陵光举行了大婚典礼。
凤凰执掌此方天地,正式将此方世界由灭天更名为琳琅。凤帝当日手中所执的黑色无名剑,亦因之取名为琳琅剑。
琳琅剑下,万物无一生还,即便神灵遇见亦魂飞魄散。是为此方天地间第一凶器,亦被尊为第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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