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看都不敢看谢荀一眼。
谢谨心思细腻,很快便发现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但碍着父亲在场,权且按下不提。等午后与谢荀在藏书阁中再度相遇时,他才将怀揣了一整个早上的疑问问出口。
“琢玉,你与阿芜被困在那洞府中整整一夜,莫非是起了什么争执?”
彼时谢荀正坐在藏书阁七楼的窗沿上,手中拿着本道经在看。夕阳的金辉洒在少年发顶和双肩,微风吹拂他的衣袖和发尾,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少年的视线凝在书页间,头也不抬地否认道:“不曾,没有。大哥你不要多想。”
谢谨从书架间取出一本兵器谱来,吹掉封页上的灰尘,走过来道:“阿芜小时候是任性了些,但去南疆住了两年,有祖父、姨母们帮忙管教,娇纵的性子已然收敛很多。她若对你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谢荀垂眸,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一页道经看了许久都不曾翻页。
夕阳西斜,少年整个人沐浴在橘红色的暮光中,像是一座沉默而俊美的雕像。
“宫家的问心琴,已经借到了?”
谢谨道:“借到了。父亲此番带到家塾,本是要借问心琴寻出天狐附身于何人,不想那天狐自露马脚,一时倒是用不上了。”
谢荀的拇指轻轻摩挲纸页:“我对宫家的弦杀、音杀之术颇感兴趣,那问心琴……我可以借来把玩两天吗?”
谢谨微怔,旋即笑道:“你呀,还真是个武痴。”
话说妙芜有惊无险地赶上了今早的淬体,结果一日修炼结束,忽然被戒律长老派来的弟子唤到戒律堂,噩耗从天而降——先时她违反家塾宵禁,被戒律长老罚作杂役半月。这惩罚明日起立即生效。
她的具体差使为:中午到膳堂帮大师傅们布菜,晚上结课后到藏书阁帮司书长老整理旧籍。惩戒过程中如再犯过,惩罚加倍。
妙芜听完之后,轻拍胸口,心道:还好,还好。好像听起来都不是什么重活,她应该能够胜任。
但是第二天中午到膳堂领活时,妙芜忽然发现这项差使好像并不轻松。
谢氏家塾自今春开塾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弟子被罚去做杂役,且被罚之人还是谢家的九姑娘——谢家家主捧在手心上宠爱的小侄女。
这个消息一传播出去,犹如一时激起千层浪,原先那些识得或是不识得妙芜的同窗,都特意挤到她这边来打菜,就为了瞧一眼她的庐山真面目。
更有甚者,吃顿饭来回跑她这儿打了三四回菜。
段红昭见此,便和那些故意作弄人的少年狠狠吵了几架,险些打起来,被妙芜及时劝住了。
家塾内允许比试,禁止随意斗殴。
上次谢荀打了洛子桑一顿,可被罚到后山刻了好几天的石壁。
于是一连两日,妙芜都只能等到很晚才能吃上午饭。
谢泫和谢谨自前日起便陪着段瑜去外头采购药物,一时间也不知妙芜这边情况。
这一日,妙芜依旧等到膳堂人几乎走光,才捧着个食盘慢慢走到桌边坐下。
才坐下来,忽闻得几声“叩叩”之声,有人屈指敲了敲桌面。
“阿芜姑娘,我能坐这吗?”
妙芜抬头,看到几日未见的洛淮,一身青衫磊落,正单手捧着食盘立于其旁。
她便往旁边蹭了蹭。
洛淮在对面坐下,沉默地吃起来。一时间整张桌子唯有汤水的晃荡声、食物的咀嚼声还有碗筷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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