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重帘后,浴桶中弥漫着热腾腾的水汽。
喻识瞧着陶颂的侧影,听着哗啦作响的水声,心下不自觉地便打起鼓来。
崔淩解释道:“前辈,青江内眼杂口多,我实在不放心让陶颂去温泉池,万一有人瞧见什么,传出风言风语,倒是麻烦。”
喻识明白,青江之内都是医修,若让人察觉了陶颂中了什么毒,倒平白又生波澜。
他点点头,便见崔淩起身要走:“前辈也醒了,我便不守着了。过一柱香的时辰,把这包药倒进去,再过一刻钟,便能起了。”
他又叮嘱陶颂:“到时辰了再起来。”
见陶颂于屏风后点点头,崔淩方与喻识传音:“这药浴有些刺激感,虽然用药重了些,但也是为了好得快点。阿颂不肯说,但大抵是不太舒服的,前辈陪陪他。”
喻识应下,再望向陶颂的身影,便有些揪心。
雨声潺潺不绝,房间内笼上一层轻飘飘的水雾,光影愈发朦胧。
帐幔垂地,陶颂越安静不动,喻识越担心。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寻到一个话头:“你那幅画很不错,你们这样的门第,人人都会琴棋书画的么?”
陶颂略动了动,便带起轻微的水声:“剑修,是咱们这样的门第。”
喻识数了数自个儿半吊子的文化水平,十分有自知之明:“别了,这个我真配不上。”
陶颂的声音便含了些笑意:“我家也有不出挑的子弟,只不过枝繁叶茂的,子孙繁多,外头看着有出息的就多了。”
他像是忆起了从前之事,又笑笑:“当年在家塾念书,大家也成日里招猫逗狗,拈花惹草,没有一日老实过。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三天两头便去家中告状。”
喻识不过引着他分分神,听到此处,倒起了些好奇:“我还以为,高门大户里,从小都是和你一样规规矩矩的人。”
“我还算规矩啊?”陶颂低声笑了笑,“要是真规矩,就和你一样了。”
喻识疑惑:“和我一样?”
陶颂顿了顿,十分意味深长:“剑修,有些事情,我比你懂得多。”
喻识越发摸不着头脑,只得问出来:“什么事?”
陶颂却不肯说了:“你猜?”
喻识兀自思索了一会儿,脑子也没有拐对,睡了一觉,仿佛头都睡昏了。
他也不想了,左右也只是勾着陶颂说说话而已,估摸着时辰到了,便要去加药。
帘帐无声,喻识捧起药包起身,忽而有些迈不开腿。
一道屏风之隔,陶颂就在后面。
什么都没穿。
喻识想了下,便自心底烧出一股脸红来,连带着草药也烫手起来。
但用药一般都讲究时辰的,晚了倒是不好。
喻识立在原处慌忙将清心经念了许多遍,却丝毫不管用,整颗心还是不听使唤,蹦跶得扑通扑通。
帘外的雨声沙沙作响,水声隐约传来,却是陶颂开了口:“剑修,仿佛时辰到了?”
喻识依旧局促,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这短短几步,喻识倒无缘无故地,走出了上刑场的紧迫感。
他停在屏风一侧,瞧着陶颂的侧影,深深吸了口气,别过脸,颤颤巍巍地将手臂伸过去:“你接着。”
陶颂却没动,只笑了笑:“剑修,我看不到的。”
喻识一愣,又听得他道:“阿淩说,这药草沾了热水,有些熏眼睛。我蒙着眼,什么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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