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静,河西贪腐案的风波刚过不久,大皇子傅珏又出了事。那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大雪已经消融了好几日,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照的人暖烘烘的,冬日的午后被这样的日头一晒,人总爱犯困,沈之秋原是要歇午觉的,奈何御前的人来传话,说是傅徇在承光殿要见他,沈之秋只好穿戴整齐,带着沉香往承光殿去,他想大概傅徇又画了什么新的画作,要他去鉴赏。
傅徇近日闲来无事,突然爱上了画画,上回画了一幅画,神秘兮兮拿给沈之秋看,沈之秋展开画卷,赫然是一副春睡图,画中的男子朱唇粉面,眉目俊秀,散着头发,斜躺在一颗桃树下,睡得酣然,微风过处,落了满身的粉红花瓣,正是沈之秋,沈之秋看的又羞又恼,皱着眉问傅徇:“哪里临摹来的东西,我何曾在这里睡过觉。”
傅徇却道:“怎么是临摹,这是朕脑海中的场景,唐寅有,朕这幅便叫罢。”
“皇上越说越荒唐了。”沈之秋忙就要去卷上画轴,余光一瞥,看到了落款,一个方方正正的红色印章,上书“一叶居士”四个字。沈之秋倏地回过头看傅徇,看到傅徇满脸的戏谑,“朕这个别号如何?”
沈之秋合上画卷,放到一边,轻咳一声,红着耳根淡淡道:“臣对画作并不Jing通,不能为皇上品鉴,皇上还是好生收着吧,莫再拿出来给人看了。”
傅徇大笑两声,将人揽进怀里,自是一番嬉闹亲热,按下不提。
沈之秋边走边想着这些事,就没太注意身边的人事物,行至御花园的荷花池,沉香轻声咦了一声,沈之秋从回忆中抽身,听见沉香说:“怎么这个时间大皇子在这里玩耍。”
沈之秋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前面荷花池旁,正是大皇子的ru母抱着他在池边看锦鲤,周边再没有旁人伺候,大皇子看的兴致勃勃,伸着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咿咿呀呀,甚是可爱。沈之秋看着也喜欢,正要上前问安,忽见原本站在池边的ru母脚下一滑,抱着大皇子齐齐跌进了荷花池中,沉香惊呼一声,周围的宫人听到动静也往这边赶,沈之秋离得最近,毫不犹豫冲上去跳进荷花池朝大皇子的方向游去。ru母不会水吓得尖叫连连,手里自然就松了力道,大皇子穿着厚厚的棉袄,此时泡了水,正一点点往下沉,哭声也渐渐微弱下来,冬天的池水冰冷刺骨,沈之秋一个成年男人乍跳下去都冻得浑身激灵,何况小小的婴孩,他奋力划水,终于一把抱住了大皇子,在赶来的宫人帮助下,将大皇子救上了岸,大皇子双眼紧闭,已经没有哭声了。沈之秋心中一沉,解开大皇子身上冰冷shi润的衣裳,从沉香怀里扯过自己的披风为他裹上,探一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令沈之秋稍稍松了一口气。
太医闻讯赶来,将大皇子抱去救治,傅徇和皇后也相继赶来,沈之秋不敢离去,仍穿着泡水的衣裳站在一旁,此时嘴唇已冻得发白,傅徇瞧了大皇子的情况,走过来摸一摸他的手,皱眉道:“你先回去换一身衣裳,这里有朕和皇后在。”
沈之秋点点头,由沉香扶着回甘泉宫换衣服,心里却一直突突直跳,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他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就跳下去救人了,若是大皇子安然无恙还好说,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沈之秋怕是说不清了。
他轻叹一声,不再去想,换了干净衣裳后坐在炭盆前取暖,连着打了三四个喷嚏,想来是着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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