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喉,醉入心。
许久不曾拥有过的感觉,纷至沓来,身体有了温度,感知了疼痛……在醉酒的头晕目眩中,理智却清晰地将过往的一幕幕都拉了出来。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人的?
像是从小听闻他的名声,便记在了心底;又像是每一次的世家见面,瞧见他不苟言笑却又冷清如天上月的模样;又或是那年试炼大会,他得知两人‘不着调’的娃娃亲,说着‘非他不嫁’的玩笑又被当场抓包,感受到祈祷大会上周遭一众仰慕惊羡的目光;抑或是双亲离世、祝氏灭亡后,身侧人只剩那一个他……
祝寻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想着,越来越麻木。
可思绪朦胧之际,他又想着:清遥没入胸口的剧疼,那么寄澜呢?他将寄澜毅然决然刺入胸口的时候,也像当初那样疼吗?
骤然转醒后,他唾弃又自恨,无助又绝望——都到了这个时候,心里竟还是想着他、念着他?
祝寻掩住脸,发出低哑却干涸的痛声,他反反复复追问——当初既然杀了我,为何这世又要救我?为了给了我希望,又要让我彻底陷入绝望!原以为重来一世,什么都可以再来。可到了最后,他还是又弄出这副狼狈模样?
“父亲,阿娘,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走才是对的?”祝寻无力地靠在墙壁角落,就像是被人怀抱在怀,即便这个‘怀抱’是冰冷冷的温度。
忽然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一声颤抖着的呼喊,“……哥,原来你真躲在了这里。”
祝寻抬头,用布满红色血丝的疲惫目光望去,“喻言?”
喻言快步走近,不管不顾地坐在他的身侧,心疼不已,“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记不清了。”祝寻摇了摇头,又打算去拿一侧的酒瓶。喻言止住他的动作,伸手探上他的额间,蹙眉道,“哥,你发低烧了!”
“低烧?”祝寻痴笑一声,拨开他的手,“我能发什么低烧?”
喻言叹了口气,直接将自身灵力输入他的体内。祝寻见此,刚欲抽手,却突然发现早已枯竭的内丹竟是缓缓升起暖流。
怎么会?
自从被诡气缠身后,内丹里的灵气就消耗殆尽了!
“……师父用尽毕生修为将你的体质修复了。”喻言怕祝寻不爱听关于宁越之的事,只挑最简练的话来说。
“修为散尽?修复我的体质。”祝寻反问,可惊觉自己的语气过于在乎后,又嘲讽笑笑,“喻言,是他让你来当说客的吗?也是,他把你从小养在身边,就是等着今日这种局面。”
“哥,你别说这些气话。”喻言持续给他输送着灵力。他顿了顿,见对方没有抗拒的意思,这才继续小心翼翼地开口,“师父现在还在昏迷,尤忘大哥和沈大哥都给他探过情况,说、说师父自封了元神。”
“……”
喻言压住语气里的心痛,梗咽着发话,“哥,师父他是爱你的,他这千年从未放弃过等你、找你。”
“爱我?因为愧疚爱我吗?最后迷途知返,再用他的灵剑彻底了结我?”祝寻嗤笑,狠狠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喻言,我这里好疼,真的好疼,任何痛苦都比不上他给我的这一剑。”
祝寻的酒意渐渐挥发,更理智,也更痛苦,“说起等我、找我,尤忘他们不也是一样吗?”
“不一样的。”喻言反驳,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重复道,“师父他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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