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我的舅舅,自己找了女朋友,都怀孕三个月了才想着领回来见父亲,说要准备结婚。外公倒也不是生气,就是觉着挺憋屈,自己给儿子做了十足的打算,结果儿子完全不领情。刘叔推测,外公应该是把这些事情给冯季鸣倾诉了一下,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商量的,而且母亲也没有被当作商品送过去。
那一条啥也不知道的人鱼会因为什么无缘无故跟一个人类走啊,我不解。
刘叔笑了,笑我思维简单。因为恋爱。
恋爱?我完全震惊,这跟我最初推断出的结果简直大相径庭。我问刘叔,难道不是生意往来才把母亲给了父亲?
刘叔笑,他们两个后期有些矛盾,意见相左,夫人想说服季鸣所以两个人貌似冷战很久,但是季鸣和夫人一直很恩爱,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这下我彻底傻眼了。
这不是焦仁骗不骗我的问题,我真的完全被表面现象,以及自己个人的揣测,臆造了一个也能说的通的假现象假故事。大概我自己的探究里,正确的只有,母亲是人鱼,以及母亲的死亡了。
刘叔劝我不要怪我父亲,他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实验。因为他们结婚几年后,季鸣发现人鱼在陆地上呆着是有时间限制的。夫人的身体状态愈见下降,可以通过泡水来缓解,但是淡水和咸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那时候季鸣就开始研究,如何让夫人一直留在陆地上了。
我思考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冯季鸣本子上记录的日期和时间是什么意思,看来他那时就已经是在记录母亲脱水的时间了。
夫人不让季鸣费心去做这些。刘叔说。夫人说自己多泡泡水就可以了,但是季鸣坚持的想要让夫人可以像人类一样,自由的享受陆地人类生活。刘叔叹口气,有时候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强加于人,这种其实是一种负担的爱。
我跟着点点头,没多做评价。追问了一句,那焦仁是怎么回事。
刘叔疑惑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似的,你说的是后面的那条男人鱼吧。
我点点头。
刘叔叹气,季鸣后期有点,唉,有点疯魔了。我们都有这种感觉,夫人去世其实对他的打击很大。你说的那个焦仁,其实不是季鸣的情人。
我接过话,说我知道。
刘叔点点头。季鸣走的也挺突然的,他研究这些东西,虽然多拽进来一个人,但是他对焦仁还是很好的,就跟养孩子似的养着。怕别人发现他不是人类,就这么在身边带着。
刘叔年纪大了,说话絮叨,后来又唠唠叨叨的说了好多。我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脑子里却囫囵个儿的想了好多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后来我去了一趟本市毗邻的海边。
我一同学家挺有钱的,据说是租了个邮轮还是什么船,我也不太懂,真的都是有钱人的乐趣。他高中就跟我是同学,早就知道我愿意去看海,于是就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我本来想要拒绝,但是突然想起,母亲和焦仁都是这片海上岸的,突然就很想去看看,看看焦仁的家。
我靠在船边的围栏上,海风夹杂着咸腥的海水味儿打在我的脸上。或许焦仁说得对,因为我有一半的人鱼血,所以我对大海的向往和热爱是发自内心由内而外的。我反而觉得这种咸腥的味道很舒服很亲切。
船慢悠悠走着,突然就停在了一个当不当正不正的位置上。我睁开眼睛,朝远处的朋友招呼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 朋友回了一声:“有人处理,眯着你的吧!”
“哦...”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作为蹭船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当我刚要悠悠的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船突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我大半个身子突然被晃了出去,隐约间我好像听见同学类似于出于本能的大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我感觉身边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慢镜头,我看到我跟船围栏的距离越来越远,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然后,是后背猛地拍到水面时的痛感,啪嚓一声,我的耳边瞬间被海水中的巨大气压笼罩起来。
然后我感觉有什么带着温度的东西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本能地睁开眼,冰凉得海水刺的我眼球痛,但是我只是拼命地眨眨眼睛而没有马上闭起来,因为我看到我眼前有一个人————焦仁。
他依然是那副似笑不笑的欠揍表情,就跟第一次见面一样。
他是人鱼地形态,下身贴近于银色的宽大鱼尾在海水中摆来摆去,迎着照射进海水中的阳光,泛着好看的颜色。然后我看到他的嘴巴动了动,按理我不该听得到声音的,但是他的声音就好像贴在我的耳边发出来的一样,我甚至好像能感受到他喉结的震动。
“你好啊亲爱的。又见面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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